① 什麼叫鱉孫
鱉孫
河南話粗口,用以罵人。
鱉:鱉(AmydaSincnsis)俗稱甲魚、水魚、團魚和王八等,卵生爬行動物,水陸兩棲生活。鱉肉味鮮美、營養豐富,有清熱養陰,平肝熄風,軟堅散結的效果。不僅是餐桌上的美味佳餚,而且是一種用途很廣的滋補葯品和中葯材料。中國現存主要有中華鱉、山瑞鱉、斑鱉、黿,其中以中華鱉最為常見。該物種已被列入中國國家林業局2000年8月1日發布的《國家保護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經濟、科學研究價值的陸生野生動物名錄》。
孫:這里指孫子。
鱉孫是指鱉的孫子。
參考資料來源:網路 鱉孫
② 土地保衛戰
征地公告
中午,太陽熱辣辣地炙烤著大地,路邊的柳樹聳搭著腦袋,葉子捲成了細卷卷,露出白白的背面,日頭下白晃晃耀眼的一片,知了在樹上歇斯底里地叫著「知——了——」,除了這聒噪的蟬,村子裡一片安靜。在這北方的夏天當午,村民們都早早收工回家吃飯,然後美美地睡個午覺,等到這似火的驕陽慢慢西斜,收了它的威風,村民們才會從家裡出來該除草的除草,該摘菜的摘菜,該喂雞的喂雞。
一輛汽車悄無聲息地駛進村委大院,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往靠近廁所的牆上糊了兩張紙,就匆匆忙忙離開了。這一幕正好被辦公室里准備離開回家吃飯的強子看到,他急忙過去看那牆上貼著的兩張紙,一看嚇一跳,這是市裡的公告,要徵收卧龍村靠近鋁礦村的十畝地做商用,另外一張紙畫出了十畝地的范圍,強子嶺上的三分地也包括在其中!強子看著圖紙心裡盤算了一下,這十畝地涉及到二十幾戶人家。他看著公告下面耀眼的紅章,作為村委副主任的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土地被徵收了,其他幾戶更不可能知道。他把這兩張紙仔細地用手機拍了照。
強子把照片發給村長大寶,隨即打了電話過去,問:「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大寶說:「美光公司不是要在鋁礦村開發景區么,把我們村臨著的十畝地也劃走了。」強子問:「經過我們村裡同意了嗎?」大寶說:「鎮政府拿著合同來找我和你們五組的組長簽字,我們就都簽了。那天你出去開會了,所以沒告訴你。」
鋁礦村沒有鋁礦,但確實是因為鋁發了財。村裡有個很大的鋁廠,大到幾乎他們村子裡的每一家都有人在廠子里工作,廠長旺財身邊的親信,更是一個個開著小轎車耀武揚威。整日又高又粗的煙囪往外吐著濃濃的白煙,村民看到這高高矗立的煙囪就合不攏嘴,好像每吐一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似的。一車車的鋁材「突突突」地從廠子里運出來,開到國道,消失在遠方。鋁礦村是鎮上最早修路的,當別的村都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泥土路,一到雨天就走一步陷一腳的時候,鋁礦村已經修了幾條水泥路了,一條主路油光發亮和國道相連,主路上分出的小路像一條條電話線,將各家各戶連接起來。鋁礦村修了個廣場,叫旺財廣場,一到晚上就放起熱鬧的音響,男女老少就一對對地在廣場上跳起舞來。廣場上還經常扯個白幕放露天電影,十里八鄉的就帶了孩子,帶著小板凳來看電影。村裡有個小山,叫旺財山,上面密密麻麻種滿了松柏樹,每棵柏樹都挺直了腰板像在訴說作為旺財柏樹的榮耀。
不過這是三十年前的盛況了,如今鋁廠不景氣,廠子拆了,草都長得一人高了,只留著熏得發黑的煙囪,懷念著曾經的輝煌。曾經油光發亮的水泥路如今也千瘡百孔,從卧龍村騎出去的摩托車經過鋁礦村的時候,不得不踩了剎車慢慢跨過地上深深淺淺的裂縫,即便如此,有次強子摩托車後備箱裝了一袋雞蛋,回到家的時候已經碎得只剩下一半。馬路兩旁每天都可以看到長著長臂大鐵鉤子的大笨車「哐哐哐」地敲著路兩邊的房子,每敲一下,就有或多或少的磚塊掉下來,露出磚塊中的鋼筋在顫顫微微地發抖。不出一個月,馬路兩邊就看到連綿不斷的建築廢墟,卧龍山村的有些村民就過來撿磚頭、石頭鋪在自己門前的泥土路上,就成了一條條干凈的磚路,又收集廢墟中的鋼筋賣了換錢。為什麼要把整個村子的房子都拆掉呢?有人說鋁廠虧了很多錢,廠長兼村長旺財只好賣了這個村的地方給美光公司開發做景區,表面上看是農村轉型走生態旅遊路線。這整村的居民都搬到哪裡去了呢?不知道,反正沒有安置房,給點安置費自己找地方住吧。卧龍山村突然多了好多流浪狗,有時候一條兩條在山溝里游盪,有時候二十多條一起出現在大馬路上,但是看到人就躲得遠遠的。這都是原來鋁礦村村民看家的大狗,主人都不知道去哪裡住了,狗子們就更顧不得了。鋁礦村的拆遷工作很順利,估計很快美光公司就要進駐開發了,所以卧龍村才會出現那樣的公告。
誰簽的字
卧龍村頭有個大石頭橋,夏天晚上的時候就有很多村民坐在橋墩子上乘涼,手裡還拿著大蒲扇趕蚊子。孩子們也喜歡跟著大人們出來,他們的活動比大人們可豐富有趣多了。兩三個孩子一起,一個拿手電筒朝土坡上照,四處尋找蠍子,要是發現了,就招呼另外一個同伴快把玻璃瓶子打開,拿鑷子迅速夾起蠍子的肚子,扔進玻璃瓶,然後蓋上蓋子,運氣好的話一晚上能捉到十幾只。也有在樹幹上、草葉子上尋找知了長出翅膀前脫下的殼,當地人稱「老咕隆」。變成知了前「老咕隆」都躲在在土裡,在土地上看到一個個粗針眼大小的洞時,用棍子捅開,就能看到一個「老咕隆」試圖從被破壞的洞中逃走。捉了這些昆蟲可以炸了給孩子吃,也可以等收蠍子,收知了殼的人進村來的時候賣給他們,這些都是葯材。
胖三先開口了:「你們看到村委貼的公告了嗎?要收我們嶺上的地嘞。」大剛說:「是呀,我也聽說了,還專門去村委拍了照回來呢!」大剛拿出手機,大家立刻湊了上去,芬蘭指著那張圖叫了起來:「這不是我家那一畝地嘛,挨著鋁礦村真倒了八輩子霉了!」程蛋拿扇子拍著大腿氣狠狠地說:「屁都不放一下,說收就收,還有沒有王法啦!」芸香接上了:「哪還要通知你們嘞,上次拆我們的房子,那些當官的說,所有的地都是國家的,我們這些老百姓沒有說話的權利!」思緒被拉回五年前的拆遷,大家都靜默了。
五年前的某一天,村裡突然來了幾個人,拿著圖紙指指畫畫,然後又在一些地方楔了樁,綁上紅布條,拉了線,告訴村民不要動這些標記。有人問這是干什麼,他們也不回答,問多了,就說「修路」。慢慢有消息傳開,說是要修一條連接兩個市的路,使行駛距離縮短一半,沿路涉及到的建築、農田都要平掉。因為沒有官方出來證實,大家也只是在私下裡傳來傳去。強子的女兒放假回家,媳婦美娟對女兒說:「這有可能是你在家過的最後一個年了,聽說我們組十幾戶的房子都要拆了,連綁紅布頭的樁子都樹在我們門前了。」從大城市上學回來的靜儀很不以為然:「媽,不可能的,安置房都沒蓋,怎麼會拆呢,難道這十幾戶要睡大街不成?」剛過完年一個月,村子裡就來了一大群人,據說是市裡的公務員,在村長帶領下在五組十幾戶人家中一戶戶地通知,三天之內你們都搬走,要開始拆房子修路了。後面又來了一群人在住戶家裡拿著尺子量量院子尺寸,量量房屋面積,村民們小心賠著笑臉,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少量了幾個平方。賠償金額,居住面積一平方480元。拆遷迅速完成,後來聽說,市裡有人說,卧龍村的人真膿包,一點沒反抗順順利利地拆完十幾戶。五組流傳著一個故事,隔壁王廟鎮有一戶兄弟倆拒不拆遷,晚上家裡來了一群黑衣人,哥哥被打死了,弟弟被打癱了。這十幾戶人家就被拉到村裡年久失修的小學校里,一戶兩間教室,一過就是三年,強子家也在其中。十幾戶人家擠兩個水龍頭,一個公用茅坑,各家的雞鴨狗亂竄,每天都能聽到女人們咒罵男人,打孩子的聲音。好不容易,熬到村裡的安置房蓋好了,毛胚,一平米800元,沒辦法,咬咬牙掏空了積蓄也得搬進去住,鎮上的房子要2000元一平呢。還剩一戶因為沒錢買安置房,現在還窩在學校裡面搬不出來,媳婦也跑了,自己一個人拉扯孩子上學。這還沒過兩年安穩日子,拆遷的風聲又傳來,說是美光公司要把鋁礦村和卧龍村全都拆掉搞景區開發,七月一日之前整個村的都要搬走。村民整日在這種風聲中也不好好收拾田地了,反正快要拆了還費那麼多心思幹嘛,拚命地在房前地頭都種上樹,有的還在自家平房上加蓋了二層棚頂,為的是拆遷的時候可以多補點錢。過了七月一日,房子還穩穩地站在原地,這拆遷的風聲才消停下來。雖是不拆房子了,田地卻要被佔了。
芸香的聲音把大家從回憶中拉出來:「這次占個領嘴上的地,說不定開發著開發著,覺得地不夠用,還要再占個百八十畝呢!這一次劃走一點,慢慢地整個卧龍村都要被旺財劃走賣了呀!」胖三說:「鋁礦村的人現在流落到哪裡了都不知道,我們可不能像他們那樣,整個村子都被端走,我們祖祖輩輩在這里住了幾輩子了,我死也要死在這里。」程蛋說:「那還能咋辦,公告都下來了,不同意還有啥辦法呀!」芬蘭壓低了聲音說:「聽說這賣地合同是我們組的組長元浩簽的。」程蛋又拍起了大腿:「龜孫子,嶺上沒他的地,他才不管我們死活呢!」「可不是嘛,上次地下管道漏水,大馬路上跟漲了大水似的,他也不管,最後還是人家強子帶著媳婦倆人在那裡捯飭好的!」「這擱在戰爭年代,元浩就是個賣國賊!」「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選他當組長!」胖三對著馬路那邊元浩的家大喊:「元浩你這個鱉孫,祖祖輩輩的臉都被你丟完了,你把這地賣了你拿了多少好處!你把我們都賣了,看你還去哪裡當組長!下次選組長,我選瘋子二狗都不會再給你投一票!」
隔著院牆,元浩聽到了外面的罵聲,他走到橋頭很無奈地說:「你以為我願意簽那個字么?我也是被騙的呀!那天村長大寶把我叫到村委,鎮上兩個領導也在,說要我配合一下政府工作,簽個字只是個協議,方便鎮里去辦這個批地的手續,不一定會佔到我們的地。還說我不簽字就是妨礙他們的工作,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我只好就簽了。」芬蘭奚落他:「簽得好啊,簽了下次就可以被提拔成村長了!」沒有人同情元浩,大家搖著蒲扇又埋怨了一通就回家睡覺了,元浩的媳婦珍鳳在自己門口暗自垂淚。
要求聽證
強子仔細研究著照片里的公告,自從五年前看著大鐵鉤子一下一下砸掉自己一磚一瓦蓋起來的房子,他就對土地變得格外敏感。曾經,他的父親一鋤頭一鋤頭地從丘陵地上挖出了上下兩排四個窯洞,安下了家,拉扯大了五男兩女七個孩子,他在那個最大的窯洞里出生,長大,在窯洞前面蓋了水泥房子,娶了媳婦,生了孩子,如今,三個孩子都已工作,他也到了快退休的年齡。沒想到將要享受生活的年紀,遭遇到了這樣粗暴的拆遷。每次騎車經過鋁礦村,看到荒涼的廢墟,他就在心裡祈禱,卧龍村千萬不要重蹈覆轍,讓他安安生生地在這塊土地上老去吧。他發現公告最後一段說,如果土地所有權人、使用權人,對土地安置補償方案有不同意見或要求聽證的,可以在10個工作日內去找市裡的國土局反映問題。強子眼前一亮,這不就是一個機會嗎?組織五組的人去土地局要求聽證不就好了嗎?可是找誰去呢?先找松禾吧,這個人頭腦清醒,反應比較快,還有車,可以帶著大家一起去。
強子來到松禾家裡,「松禾呀,我給你說個事,但是你一定要幫我保密呀!」「那是當然的,我給誰說去呀!」「我們組的十畝地要被征走了,你有啥想法嗎?」「我能有啥想法呀,隨大流唄。」「市裡給了十個工作日讓我們去反映問題,大家除了埋怨元浩,也沒啥動作啊。」「唉,胳膊擰不過大腿,跟政府過不去有什麼好處么。」「你想想,你家的墳地還在嶺上呢,要是被征走了,你把那些個老祖宗遷哪裡呀。」「我也在發愁這個問題呢」「那不就結了么,他是開發商用,又不像五年前,是政府要修路,我們要是堅決不同意,他們也沒辦法嘞。」「可是元浩已經代表我們組簽了字啊!」「他簽字又沒有經過我們這些使用權人同意,不算數的。」「除非元浩自己去反映自己簽的字不能代表使用權人的意見。」「那就帶著元浩一起去!但是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去,我作為村幹部,應該幫著政府做事,但是我又不忍心看著我們生活了幾輩子的土地被別人搶佔了去,我在背後支持你們路費、伙食費,可不要把我暴露了,要不然我的位置就保不住了,我不坐這個位置不要緊,但是就不能得到更多消息為我們五組服務了。」「強哥,我活這么大,沒進過政府的門,你讓我去,我心裡發怵啊!」「有啥害怕的,政府的人不也是人么,又不會把你抓起來!你把這個消息快快散播出去,記住,千萬不要暴露我,組織我們五組的人一起去市裡遞交材料。」
強子又順路拐到老村長家裡,老村長通曉歷史,處事很有一套,一般不給自己攬事,現在退休了,更喜歡清靜了。強子心想也許老村長不會管這事,但是探探他口風也是好的。老村長聽強子說完來意,說:「這地不能給他們,鋁礦村想賣地掙錢是他們的事,耕地是不允許買賣變作它用的。再說,連使用權人都不通知不協商,就能決定把農民的地收走,是不合法的。你們要求聽證,我很支持,我認識國土局一個王科長,他是為群眾辦實事的,你們到時候去找他。」強子從老村長家裡出來後,很受鼓舞,更加堅定了保護土地的決心。回到家裡,已經晚上十點了,媳婦美娟嘟囔了一句,「都已經血糖病瘦得跟個麻桿了,還不好好吃飯。」匆匆吃過飯,強子又趴在燈下構思著寫要求聽證的材料,到了十二點,身體實在撐不住了就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公示日截止的倒數第二天,強子讓他大哥春旺把要求聽證的材料悄悄送給松禾,囑咐他保密不要透漏材料來源。強子問松禾,有沒有聯繫到人一起去市裡送材料,松禾說找了五兒和志敏,兩個人都說工作忙,抽不出時間。強子突然覺得一陣悲涼,這件事情大家都在議論,都在罵組長元浩,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出頭去市裡送材料,難道大家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祖宗留下來的土地被外人佔領么?他咬咬牙,要是沒人去,我就自己去,大不了這個芝麻官就不當了!這時,組長元浩那裡傳來消息,他已經領著幾個人去過市裡國土局了,他說進到辦公室也不知道誰是誰,別人問他什麼事情,他說關於卧龍村徵收土地的事情,有個人大聲呵斥他,那個地你們組長和村長不都簽過字了嗎,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們再鬧就把你們抓起來!元浩也沒敢說自己就是組長,灰溜溜地出來了。跟著元浩去的幾個人在村子裡散布著絕望的信息:沒戲了,上面已經決定把土地收走了。大家又聚在橋頭議論了一會兒,咒罵了一會兒,各自搖著扇子回家了,這事就算這么過去了。
可是強子不甘心,他找到跟隨元浩去市裡的芸香,「芸香姐,真佩服你的勇氣,你看我們組里的人除了會窩里斗,到外面一個個都像個小綿羊似的。」「可不是嘛,前幾年拆我們的房子,現在又想收了我們的耕地,還讓不讓農民活了!」「我這里有份材料,你看看和你們今天遞過去的一不一樣。」芸香念起來:「一、政府對徵收、安置未公開宣布、協商。二、徵收土地前,鎮政府只到村部讓村委人簽框架協議,其實他們並不知道簽字的真正意義,並且誤導組長及代表簽了不代表真實意願的框架協議。三、組長、代表並沒有所征地域內的承包土地,也未通知所有土地使用權人,他們只是為了配合上級完成任務,造成了村民對他們許許多多的抱怨,故不能認可公告內容。好!寫得真好!代表了我們百姓的心聲!有理有據!真應該拿著這個材料去找市裡。」「那你敢不敢明天再去一次遞交材料?」「不好吧,政府會以為我是個問題戶,老是去上訪。」「你這不叫上訪,是按照公告指示正當維護自己權益,而且,國土局有個王科長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等著我們的人去找他哩!」「那好,我去叫叫芬蘭他們,明天再去一次。」「我們一起去找元浩,讓他帶著你們去。」
芸香拿著強子給的材料興沖沖地去找元浩,把強子的話又告訴了他一遍,元浩今天已經被嚇破膽了,一點都不願意接茬。他問強子:「你怎麼不領著去?」芸香搶著說:「強子費心費力幫我們聯系市裡的人,出主意,組織我們,你還想把他也出賣了讓鎮里把他免職嗎?」元浩媳婦珍鳳看不過去了,罵起來元浩:「你怎麼這么慫,簽了字別人都罵你,你就不能掙口氣讓別人高看你一眼嗎?」元浩氣鼓鼓地甩門而出:「你能耐,你自己去呀!」珍鳳也不示弱,「去就去,難道還能掉腦袋不成?」
第二天,芸香和珍鳳早早等在橋頭上,強子問,就你們倆呀?芸香說:「別人都怕槍打出頭鳥啊!」強子看著這兩個老年婦女,心裡又是一陣悲涼。早上給松禾打電話,松禾說自己去外地出車了。無奈,強子請求自己七十歲的春旺哥夫婦開車帶著自己和老婦人一起去市裡。強子囑咐芸香和珍鳳,我們不要進太多人,你倆進去遞個材料就趕快出來。不一會兒,她倆高高興興從國土局出來了,說辦公室里的人很熱情地接待了她們,答應把材料轉交給上級領導,讓她們回來等通知。這一車的人都很高興,不管結果怎麼樣,第一步終究是邁開了。
一個星期後,收到了市裡的回復,答應卧龍村五組的聽證要求。
拒絕聽證會
深夜裡,強子在給三哥池子通話,池子在省城裡工作,見多識廣,很有些小聰明,他也有三分地被劃在征地范圍內了,雖然不在農村住,但是指望著以後能回到農村來養老。強子對他說:「哥,市國土局要我們明確具體聽證事項,有徵收土地位置、用途、補償安置標准等等一大堆,還要舉出相關證據,需要不超過三個人去做聽證代表。你說說,讓遞個材料都找不到人,站到聽證會上那些小老百姓都要嚇得兩腿打架呢,還能指望誰去做聽證代表呢?」他們把這二十幾戶扒拉了一遍,有些人壓根不想參與這事,有些人積極卻是沒有口才,不懂一點法律法規,有些是老人,有心無力。倆人正在哀嘆,突然池子靈光一現:「我們要求不舉行聽證會!老是讓貓跟在老鼠屁股後面追,這次我們要弄個餌,讓老鼠來追貓!」「你有什麼辦法嗎?」「我們可以證明這個聽證會不合法,沒有存在的必要。你記得公告上說徵收農田做什麼用嗎?商業及住宅用地!國家不是有保護18億畝耕地紅線的政策規定么。」「對呀,村委外面不是有個大石碑,上面顯示卧龍村為永久基本農田保護區,當初鎮政府下來立這個碑的時候不是還說,以後沒有人敢隨便動我們的地了!」
靈感來了,強子立即趴在桌子上就寫起反駁材料來,已是凌晨,媳婦從床上傳來不滿的聲音:「也不看看幾點了,你還要不要身體了!乾的什麼破工作,掙那一點錢,命都要搭上了。」強子本來以筆為馬,寫起來像率兵打仗的將軍,正在暢快淋漓之間,聽到妻子的抱怨,氣不打一處來,這是什麼媳婦,根本沒辦法交流,這輩子命苦,娶了這樣的女人。我為百姓為這個家做了這么多事,你不體諒也就算了,還潑冷水,真素質低。
天剛發亮,強子就拿著晚上寫好的材料找老村長去了。老村長嫌這些話寫得不夠犀利,過於感性,用了一天時間,抱著土地管理法寫出了一篇材料,據理力爭,比如任何單位或個人不得侵佔、買賣或者以其他形式非法轉讓土地;合同當事人的法律地位平等,一方面將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另一方;公告沒有明確征地范圍,涉及村民,四至不明,沒有意義;違反國家保護18億畝耕地紅線的政策法規……總之,公告不合法,不合規,不合流程,根本沒有必要開聽證會,即便開了,也是違法的聽證會。字字鏗鏘,強子讀著,感覺手中的材料變成了一副厚重結實的盾牌,盾牌後面,是卧龍村100公頃的土地。
盡管元浩百般推辭,強子還是說服他跟著春旺大哥的車一起去市國土局再次遞交這份拒絕聽證會的材料。到了辦公室門口,春旺使勁推著元浩,才把他推進門。工作人員問他們做什麼,元浩支支吾吾說不清,春旺人老了,說起話來啰里啰嗦,他們也聽不懂他要表達什麼意思。看了兩遍材料,結合著春旺零碎的信息,他們終於明白了他倆來的目的。一個女工作人員對旁邊的年輕人輕聲說:「看他們做的什麼事情,又糊弄著一個鎮草草簽了名。」照例,他們留下了材料說會交給上級,讓他倆回去等通知。
保衛土地
不知道鎮政府怎麼得到了消息,來了兩個領導到卧龍村調查。讓村長叫來去遞過材料的元浩,芸香,珍鳳談話,很嚴厲地對他們說,你們不要再往市裡跑了,政府想辦得事就一定能辦到!又叫來強子,一個女書記厲聲說:「知道我叫你來什麼事嗎?」「不知道」「你認識剛才那幾個人嗎?」「我們組的。」「知道為什叫他們來談話嗎?他們跑市裡告狀,阻撓政府的征地工作!」強子心裡罵起來,娘的,你要是合法合規還怕別人告?「聽說是你鼓動他們去市國土局的?老實回答我,是不是?」「我家也有三分地在嶺上,鄉親們說的時候我不接兩句話也不合適啊。」「作為一個村幹部,你的職責是什麼?配合政府完成交待的工作,你倒好,煽動群眾阻撓政府工作,我看你就不適合當村幹部。別以為五組的人都像你們幾個一樣,有的是想趕緊把地賣了換錢的人。給你留點面子,自己寫離職報告吧!」女書記揚長而去,強子和村長大寶又談了好久,大寶保證,就是我村長不幹了也不會簽賣地合同的!
大半夜,珍鳳慌慌張張地跑到強子家裡,「元浩被打了!」強子趕忙跑到他家裡,看到元浩捂著肋骨躺在床上,疼得滿床打滾。他晚上回家的路上,跳出來一個黑衣人蒙著他腦袋就開始捶他的肋骨,打了約一刻鍾就跑了,他也沒看清是誰。強子趕緊報警,又把元浩送到醫院,安頓好住院,回到家時,天已大亮,已經有村民在地里忙活起來了。他很疲憊,腦子卻不停地在想,誰會打元浩呢?突然,他聽到後牆有聲音:「元浩被打都怪強子,自己不敢出頭,慫恿著組長去。元浩就是替他挨得打!真是壞透了!」他聽得出來是紫星媳婦培佳的聲音,當初選村委的時候,強子和紫星競爭,紫星沒選上,從此兩家就結了仇。強子不想再聽下去,拖著疲乏的身體進了家門。媳婦美娟黑著臉坐在桌子旁邊,「晚上都不著家了,是不是又去哪裡打麻將了!你的身體都被你作踐成什麼樣了……」美娟的兩片嘴唇一張一合,黑洞一樣,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一股火氣沖上了腦門,強子掄起一巴掌打在了美娟臉上,她的臉立馬腫得饅頭那麼大。美娟叫了一聲:「我聽不見了」……
美娟再也聽不見聲音了,也不再開口說話,每日做完飯端上桌就默默回到自己屋裡。
打元浩的人查出來了,是紫星,因為美光公司答應賠給他每畝地5萬元,只要他能做到讓元浩不要再去市裡告狀。
市裡的通知下來了,尊重村民意見,不再舉行聽證,也不再徵收那十畝地。
夜晚,戒煙多年的強子又點了一支煙坐在自家陽台上,他望著自己之前被拆的房子的方向,想起父親告訴他的話,強子,你看,這連綿的山脈像不像一條龍盤踞著,而這里,我們家,就是龍頭,以後我們家說不定要出大人物哩!如今,龍頭已被削平,那條新修的平原路從龍頭中穿過,空留兩個龍角,像風燭殘年的老人,對訴著歲月的無奈。強子仰頭問天,我在為誰保衛土地?
清涼的月光下,卧龍山靜靜地躺在那裡。
③ 鱉孫兒是啥意思十萬個冷笑話里提到過的,不明白啥意思(⊙o⊙)…
鱉又名龜。北方話的憋孫子就四川話的龜孫子。與龜兒子都是罵人的。與北方的憋犢子也差不多。
④ 河南神曲《我是不是恁哥》
《我是不是恁哥》,原本並不是歌,而是通過對生活的觀察,「玩」出來的一段單口相聲,原創及演唱者並不是音樂人,而是一位名叫史不凡的相聲演員。偶然的機會與音樂人侯健一拍即合。
我是不是恁哥
演唱:史不凡
作詞:史不凡
作曲:侯健
編曲:侯健
哥好再好好 四季發財滿街里個跑
失枚帶輸不陪不讓兄弟幹了 今天喝麻了去球拉鱉孫倒
巧七枚魁梧手 老虎桿子不好玩咱來有沒有
十字路口站仨妞 今天誰不喝呲都別想走
我是不是恁哥 你當然是俺哥
不管咋著走到哪 你都是我的哥
我是不是恁哥 你絕對是俺哥
就算啥忙都幫不上 你還是我的哥
跟住這個節奏
再來盤花生毛豆
40度的大熱天
據說已經立秋
立秋 立秋 立個球的秋
開住空調光住膀子渾身直冒油
現在是幾點
我使勁睜睜眼
牛肚肉串腰子烤魚一起在旋轉
旋轉 旋轉 天旋地轉
轉著轉著轉到了夜裡兩點
(廣播音:剛才最後兩響是北京時間兩點整)
對面這位哥,就是毛子哥
大金鏈子掛關公得有一斤多
左手戴紫檀,右手拿琥珀
三個手機桌上擱全是金蘋果
哎呀我哩哥,你可真能喝
六點二十坐到這能兌到兩點多
白酒干兩瓶,啤酒一件多
再這么喝下去我非得吐白沫
深吸一口氣 我想把正事說
毛子哥他一擺手 老弟你先坐
西郊這一片,有事找恁哥。
別的本事咱沒有就是弟兒們多。
四廠走一走,二紗轉一轉
打聽打聽恁毛子哥是不是好漢。
哥!絕對好漢!
好漢不好漢 哥說了也不算
有事找哥幫你辦 哥還請你吃飯
哥!我請!伙計!買單!
老弟先別亂,還用你買單?
給他老闆叫出來看敢不敢接你錢。
凈擱著亂哩!
哥你別生氣,不是有事兒麻煩你?
麻煩歸麻煩?不能扇哥哩臉!
是不是覺著毛子哥兜里沒有錢?
四廠走一走,二紗轉一轉
打聽打聽恁毛子哥……
哥,你剛說過了。
咱不說西郊,咱往市裡轉
銀基光彩大上海咱都有門面
那是啥地段 黃金地段
一家賣涼皮 兩家賣米線
一年下來光房租都得百十萬
我啥都不用管 月底去收錢
洗澡打牌擋個寶 哥就是好玩
哥,老弟那事兒你看?
老弟老弟 你先別著急
你說那都不叫事
不就是烤魷魚嘛
不是烤魷魚 是賣菠蘿啤
我跟廠里有關系進價很便宜
哥你路子廣 到處有兄弟
能不能讓夜市攤上都喝菠蘿啤
哎呀老弟 不是哥說你
你白活半天說的這是這是啥生意
還賣個菠蘿啤 瞅你那出息
以後這種小買賣別跟恁哥提!
伙計打包!我先走了!
(哥!哥!你別走呀 再喝點唄)
再看毛子哥 騎上小電摩
時速得有80多跐溜可沒影了
哎呀我的哥 你可真能缺
啥事沒辦一頓飯吃我三百多
大忙幫不上 小事用不著
為啥我的身邊都是這種哥
我是不是恁哥 你當然是俺哥
不管咋著走到哪 你都是我的哥
我是不是恁哥 你絕對是俺哥
就算啥忙都幫不上 你還是我的哥
我是不是恁哥 是……個球
⑤ 玉米地的愛情小鱉孫你想弄啥是什麼電視
小鱉孫兒你想弄啥出自《老兵》。
該劇以東北抗戰為故事背景,講述老兵張向北與兄弟抗戰後回到東北老家。因為權力斗爭父親被人陷害入獄,自己捲入政治斗爭與情感糾葛中,致使命運發生重大逆轉。
該劇於2013年12月31日在江蘇衛視、天津衛視、遼寧衛視、黑龍江衛視播出。
劇情簡評:
電視劇的演員都非常接地氣,平民化、生活化,因此雖然是年代劇,卻讓觀眾覺得那個年代也許真的就是像劇中所演的一樣。
《老兵》這部劇帶來了別樣的風情和色彩,讓這部年代劇變得更加有血有肉,也讓觀眾嗅到了其中蘊含的濃郁的鄉土鄉情。
⑥ 打死你個老鱉孫是啥意思
鱉是甲魚,王八的意思 孫是孫子 連起來就是打死你個老王八孫子
⑦ 故事優選‖李瘋子的故事
李瘋子的本名叫什麼,村裡沒人說得清,也不知道是哪個好事的先稱呼他為李瘋子,之後便逐漸傳開成了習慣。
李瘋子不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瘋子,聽說他剛出生的時候得過腦膜炎,當時家裡窮拿不出錢去醫治,就此落下了後遺症,變得傻獃獃的,但偶爾他也有理智正常的時候。
在老一輩人眼裡,李瘋子是個苦命的人,三歲喪父,之後母親受不了家裡的窮,在他六歲的時候一走了之,撇下李瘋子和大自己十歲的哥哥相依為命。沒過兩年,哥哥成家搬到了鄰村,瘋子就變成徹徹底底的一個人生活了。
李瘋子沒上過學,性格孤僻,從來不和村裡人來往。他大多時間一個人蜷縮在那座父母留下來的土坯房子里,只是偶爾出來撿拾些垃圾,換些零錢果腹。有時候村裡好心的人家也會給他送些吃食,李瘋子就這樣飢一頓、飽一頓地過活了將近三十年。
平時的李瘋子總是不修邊幅,身上掛著一堆破破爛爛的散發著霉味的衣服,黑黢黢的臉上毫無表情,頭發松蓬成團,雜亂似雄獅的鬃毛,發怒時凝著雙眉、齜牙咧嘴,天然地給人一種恐懼感。
每當村裡有孩子哭鬧的時候,大人們總會屢試不爽的甩出一句「再哭就讓李瘋子來把你抱走」,孩子們的哭聲往往戛然而止。
在所有孩子眼裡,李瘋子是不折不扣的童年噩夢。
一、探秘瘋子家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潘子、銘子和我,三個愣頭青,突發奇想要去李瘋子家走一遭練練膽。
李瘋子的宅子對於村裡的小孩子來說,無異於老虎洞一般充滿神秘感,沒有人敢貿然去他家裡。一來迫於李瘋子在我們心中的童年陰影,二來大人平時也禁止我們去他家,害怕惹上跳蚤之類的臟物。
我們三個可不管那些「禁忌」,對即將開始的「探險」興奮不已。
來到瘋子家半掩的房門前,幾個人卻又都慫了起來,誰也不敢先推門進去。
銘子鬼點子多,嚷道:「不如先找塊東西丟進去探探路吧」
我和潘子不約而同地朝他投去「敬仰」的目光。
說罷銘子彎腰在地上撿起一塊土坷垃,順著門縫朝屋子深處拋了進去。
「咣當」一聲,土坷垃可能撞到了屋子裡的某個物件兒。
我們趴在門上豎起耳朵,屋裡半天沒有響動,看來李瘋子應該不在家。
三個人相視一笑,銘子打頭,潘子中間、我殿後,魚貫而入。
屋裡很暗,大部分光線都被後邊的山體遮住了,即使白天也顯得陰森森的,放眼望去就像是蒙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薄霧。
瘋子家裡沒有什麼像樣的物什兒,唯一可見的是角落裡兩根板凳和一塊木板搭建成的簡易床鋪,上面堆放著一團油黑光亮的破棉被,房子右側灶台上面放著一口鐵鍋,鍋口缺了一大角,看起來瘋子很少開過灶。
我們大失所望,這滿屋也沒有值得玩耍的東西。但是想著不能白來一趟,便跳到瘋子的木板床上,腳踩著被子蹦蹦跳跳的打鬧起來。
床板吱呀知呀響個不停,嬉笑怒罵聲洋溢著整個屋子。
正玩得興起的時候,房門「嗡」的一聲被推開,李瘋子回來了。
我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客」瞬間嚇呆,幾個人面面相覷,一動也不敢動。
瘋子徑直走了過來,臉上先是憤怒,幾秒後又恢復了平靜。
「你--們--在幹嘛」李瘋子盯著我們幾個問道。
我們仨全都低著頭,沒有一個敢吱聲的。
李瘋子沉默了幾分鍾,突然又轉身出了屋子,順帶著從外面把門給鎖上了。
震驚之餘,我們三個臉色鐵青,不知道李瘋子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完了完了,李瘋子不會要困死我們吧」潘子幾乎帶著哭腔。
「他不會是出去拿刀吧,過會兒回來宰了我們」銘子膽怯地說。
「我不想死在這里啊,我要回家」我開始抽泣起來。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我們焦慮不安,一會兒趴到門口聽外面的動靜,一會兒在屋裡大喊救命,一會兒又互相掩面哭泣。我們在等待李瘋子的「審判」中煎熬著。
約摸過了兩個小時,隨著「哐當」一聲門響,李瘋子推開門回來了。仨個人眼淚巴巴地望著李瘋子,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厄運降臨。
出乎意料的是,李瘋子走到我們跟前,摸了摸我們幾個的腦袋,臉上竟然露出了少見的笑意。
「你們——快——回——吧,以後——不要——再這樣了」瘋子結結巴巴。
李瘋子的善意和大度出乎所料,似乎對我們兩個小時的禁閉已經疏解了他所有的怒氣。
我們幾個欣喜若狂,就像在刑台上被突然赦免的死囚,灰溜溜的從他面前跑了出去。
事後回想起來,李瘋子並不像傳言中的那麼恐怖,他似乎還是有人情味的。
二、丟狗風波
大概是上初中的時候,某天,村東頭李嬸家的狗丟了,接連四五天,李嬸和老公吃完飯就在村子裡到處轉悠,招魂似地喊著:「灰仔,灰仔,在哪呢,快出來」。李嬸嗓門很大,除了她家那條叫灰仔的狗不知道自己丟了以外,整個村子的人都知曉李嬸家丟了狗這件事。
李嬸是全村出了名的潑辣戶,平常沒少和鄰居鬧別扭,這條灰狗在她家養了五六年,多多少少在稟性上沾了她的光。除了凶以外,灰仔還喜歡在外惹事,每次出去放風,總少不了要和村子裡的其他狗子一番腥風血雨。
有次,李嬸尋狗路碰到我放學回家,遠遠的就笑眯眯地問:「娃兒,最近瞧沒瞧見嬸兒家的狗子啊?」
本來不想摻乎她的事,可經她這一問,我腦子里倏乎地浮現出前幾日在李瘋子家旁邊看見過灰仔和一隻黑狗玩鬧的場景。
當時只是路過一瞥,並沒太深的印象,而且時間上我也不太確定是在狗丟之前還是之後。尋思著李嬸丟了狗子也挺著急的,就好心說了句:「嬸子,前幾日好像在李瘋子家附近見過灰仔」。
李嬸聽到我的回答,眼裡一下子有了光亮,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明顯的笑,如同一個神探洞悉了全部作案過程一般傲嬌。
「好個李瘋子,去年欺負我家灰仔被它咬過,現在懷恨在心想拐走狗子進行報復,看我不找人收拾這個鱉孫兒」李嬸顯得義憤填膺。
「娃兒,多虧你給嬸子提供這個消息,謝謝你哩」
說罷,李嬸便扭頭朝自己家方向奔去。
當時以為李嬸在說氣話,便沒太在意。她提到的灰仔受欺負咬過李瘋子,其實村裡人都知道是她家狗子無端地咬瘋子在先,隨後李嬸倒打一耙,還把李瘋子連打帶罵地欺負了一通。
算來算去,李瘋子才是名副其實的受害者。
三、無妄之災
正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經我這么無意一提醒,李嬸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認定是李瘋子拐了她家的狗子了。
一會兒的功夫,李嬸一家便招呼了五六個本家親戚,組成浩浩盪盪的隊伍朝瘋子家奔去。隊伍里有拿掃把的,也有抗鋤頭的和拿木棒的,不遠處稀稀拉拉跟著一群看熱鬧的村民。
李瘋子這次看來是在劫難逃了。
到了瘋子家門前,眾人依次擺開陣勢。李嬸男人打頭陣,走上去輕輕推開半掩的木門,露出一條齊腦寬的門縫。他大半個身子置在門外,只是將腦袋賊溜溜地探入門裡面。
李嬸男人強忍著屋內傳來的陣陣霉臭味,兩眼放光,終於貓見了蜷縮在房腳木板床上呼呼睡覺的李瘋子。
「他在屋裡呢」李嬸男人抽回腦袋,扭頭朝著眾人小聲說到,生怕驚擾了屋裡的「獵物」。
得知要找的人在家,李嬸她們挺開心,至少沒有撲個空白來一趟。
「李瘋子,李瘋子,你給我滾出來」李嬸在門口大聲吆喝著。
見屋子裡久沒動靜,她忍不住朝木門上「砰砰」地狠狠跺了幾腳,本來就破爛不堪的木門嘩啦一聲散落一地。
整出這么大的響動,不一會兒,李瘋子終於搖搖晃晃地從屋裡走了出來。他穿著涼拖,半眯著惺忪的睡眼,充滿疑惑地望著門外怒氣沖沖的人群。
「俺家灰仔在哪,快交出來」李嬸劈頭蓋臉地質問。
李瘋子似乎沒聽懂她的話,半天沒有回聲。
「你媽那個*,你個癟孫兒,再裝聾賣傻,看俺們不把你打出屎來」李嬸語氣越來越狠,一副要把李瘋子扒皮吞下去的樣子。
其他人也在後面謾罵著為李嬸助威。
李瘋子傻傻地站在那,眼裡滿是驚恐,他不明白這群人的憤怒從哪而來。
「最後再問你一次,我家狗子到底在哪」李嬸下了最後通牒。
李瘋子嘟嘟囔囔了半天,才吐出幾個字「沒--沒--沒—見過--狗--」
沒等李瘋子說完,李嬸的掃帚便落了下來。李瘋子抬起胳膊擋住腦袋,「啊啊」地痛苦躲藏著。
後面的幾個壯漢很快加入過來,他們把李瘋子從門口提溜到門外的小塊空地上,圍成一圈,就像一群狼正在完成對獵物的圍獵。
李瘋子癱坐在中間的泥地上,光著黑乎乎的腳掌,腳上的拖鞋早就不知所蹤。他滿臉絕望,似乎預感到一場疾風暴雨馬上就將敲打到自己的身上。
不知道誰先喊了一聲「打」,李嬸一幹人就像聞到了刺激慾望的鮮血味,一擁而上開始了對李瘋子的「撕咬」。
拳頭、腳、棍棒、掃帚,雨點般地落在李瘋子身上,他抱著頭在地上扭來扭去,像一隻被戳疼身子的蚯蚓,發出「嗚嗚」的絕鳴聲。
中途,李嬸和她男人從人群中抽出身來,捏著鼻子到瘋子屋裡尋摸了一遍,沒有發現一絲灰仔的痕跡,只好悻悻地又從瘋子屋裡退了出來。
「媽那個巴子,這死鬼不會已經把狗子給害了吧」李嬸忿忿不平。
似乎對李瘋子的恨意又強化了幾倍,她倆一邊咒罵著,一邊又鑽進了毆打李瘋子的人群。
打了將近二十分鍾,周圍圍觀的村民看不下去了,雖然李瘋子的死活跟他們沒太大關系,但是沒有一個人真的希望看到李瘋子出事,這是一個正常人的最後底線。
「你們別打了,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看熱鬧的人群里有人喊到。
正打得起勁兒的李嬸們終於慢慢停了下來,剛才那句提醒似乎把她們拽出了慾望瘋狂的漩渦,瞬間使她們恢復了理智。
李嬸一幹人也只是想教訓一下李瘋子,她們沒人敢鬧出人命。
這邊李瘋子早已經被打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半邊臉腫得像一個膿包,嘴角淌著幾道血絲,如果不是斷斷續續的哼唧聲提醒著別人他還活著,大抵和死人也沒多少區別。
李嬸一幹人看著李瘋子的慘樣,心滿意足地「收工」散了去,只留下瘋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有幾個圍觀的村民放心不下李瘋子,便三四個人抬著他的手腳,將他放置到了屋子裡的木板床上,關上屋門才離開回了家。
李瘋子被打後的第三天,李嬸家的灰仔帶著鄰村的一隻黑母狗興沖沖地跑了回去。很明顯,它走丟的那幾天大概率是和「異性」在外廝混逍遙去了。
四、再探瘋子家
聽到村裡人講起李瘋子被打的情景已是一周後了,當時我腦子里一陣懵。我沒想到李嬸竟然會因為我一個模糊的提醒就真的去痛打李瘋子,我為自己的多嘴悔恨萬分。
也許是想減輕一些心中的愧疚,當時腦海里迫切地想去看看李瘋子被打得怎麼樣了,沒人照顧的他可能連吃飯都成了問題,我不敢再往後多想,定了定神後,便飛速地朝李瘋子家跑去。
到了瘋子家門口,猶豫著不敢進去,我擔心裏面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就先站在門口,耳朵貼在門縫上,朝著黑漆漆的屋裡喊到「李瘋子,你在嗎?」
許久,屋裡沒有任何動靜。
我心裡一緊,終於下定決心推開門邁了進去。
雖然幾年前和夥伴們來過一次李瘋子的屋子,但再次走進去心臟還是砰砰的亂跳,總有種會有怪物從某個角落突然撲上來的恐懼感。
我小心的挪動著腳步向屋子深處走去,終於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稀看到李瘋子趴在牆角的木板床上,他蜷著雙腿,微縮著臂膀,如同一截凌亂的枯枝,毫無生氣。
李瘋子輕輕的打著鼾聲,全然沒有注意到我的闖入。他身子左側放著一個白瓷碗,碗上搭著兩根竹筷,半塊白面饃饃橫亘在兩根竹筷中間。
看來是有好心的村民給他送飯了,我心裡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便悄悄退出了屋外。
五、李瘋子之死
被打兩周後,李瘋子提拉著個破袋子重新出現在村裡的小道上,唯一和往常不同的是,他目光呆滯,恍恍惚惚,跟丟了魂兒似的。
村裡老人都說他的魂兒已經被李嬸他們打散了。
隨後的日子裡,李瘋子出來撿拾垃圾的次數從一周一次到兩周一次,再到一月一次,頻率越來越低。
再次見到李瘋子,是兩個月後的事了。那天放學路過村頭,李瘋子正彎腰在路邊撿塑料瓶,讓人震驚的是,瘋子幾乎完全變了一個人,眼眶深陷,臉色蠟黃,顴骨突出,像是被抽去了大部分血肉,瘦了一大圈。
瘋子走遠後,站在村頭閑聊的幾個叔伯嘆息不已。
「李瘋子的命不好啊,白挨這一頓打,整個人都蔫了」
「可不嘛,看他這樣,似乎得了什麼重病,恐怕撐不了多久啊」
聽到他們議論,我忍不住插嘴「李嬸家不應該對李瘋子負點責任么?」
「負責任?哼,你李嬸打死也不可能」
「娃兒,以後可別再提李瘋子了,讓你李嬸聽到,唾沫星子非把你淹死不可」
我心裡一陣疼。我想為李瘋子做些什麼,可我什麼也做不了----
那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冷風吹在臉上如刀子般割得人生疼。有太陽的日子,人們三五成堆,裹著大棉襖,蜷縮在牆角,慵懶地圍觀著周遭的一切。
村裡老一輩人都說活大半輩子了,還沒遇到過這種極端的天氣。
李瘋子有一段時間沒出來過了,具體是多久,沒人特別去留意。直到有天,村長叫了幾個人去瘋子家查看情況,結果不出意料的在破板床上發現了早已凍僵的李瘋子。
聽說瘋子屍體被發現的時候,他閉著眼睛,很安詳,應該是在睡夢中走的。
村裡人當即通知了鄰村未曾露過面的瘋子的哥哥,他是第二天才趕過來的,盡管他家距離我們村也不過三公里的距離。
聽說瘋子的哥哥全程顯得很平靜,臉上看不出丁點悲傷,他似乎和村民一樣只是出於道義才來摻呼瘋子的喪事。或許從他成家搬走拋下李瘋子那一天,這個弟弟在他心裡就早已經死了。
哥哥把瘋子的隨身物品從房間里全部搜羅出來,放在門口的空地上聚成小堆,點上把火燒了個乾乾凈凈,隨後在村民的協助下把瘋子埋在了後山上。
李瘋子就這樣走了,悄無聲息的,好像他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村裡人很快就忘了李瘋子這個人,人們日常的談資中再也沒有出現過「李瘋子」這三個字,就連大人嚇唬小孩的常用語,也替換成了鄰村的其他瘋子。
李瘋子走後三個月,李嬸家的灰仔再次走丟了,只是這次任憑李嬸一家人喊破喉嚨到處找尋,灰仔終究再也沒有回來過——
五、鬼影再現
日子不快不慢,到了第二年夏天,有天我和死黨潘子到山上摘野果子,瘋玩了一上午,下山的時候兜兜轉轉無意間竟拐到李瘋子的土房子附近。
李瘋子死後,這座本來已經破舊的土坯房極少有人光顧,偶爾會有放牛的牛倌到屋子裡避些風雨。
「快熱死人了,咱們到那屋子裡歇歇腳吧」潘子邊擦著臉上的汗珠,邊提議。
「那座房子里死過人,我們還是別去了」一想到李瘋子,我心裡很復雜,多少有點膈應。
「你不會這么慫吧,大白天的,還能有鬼啊。」
「切,那就過去唄,我只是嫌那裡面臟。」
臉面壓過了心中的恐懼,我還是跟潘子一起朝屋子裡走了過去。
剛走到房子門口,就感受到了絲絲涼意。
「聽我的話對了吧,這里絕對是乘涼的寶地啊」潘子洋洋得意。
「嗯嗯,你厲害」我鄙夷地附和著他。
屋裡很暗,隱隱約約能夠看到房頂四角上的蜘蛛網以及上面不知名的蟲子屍體,坑坑窪窪的地面上零落地散著一些枯樹枝,房子左側的牆皮掉落了一大塊,就像燒傷後結上厚厚一層疤的人臉,一半平整,一半凹陷。
處於這房間里,莫名瘮得慌,呼吸也變得急速起來。
正愣神的功夫,潘子驚慌失措地爆出一句「我看到李瘋子了。」
「在---在---哪——」我哆嗦著,如同被人拿錘子直接砸在了神經上,腦袋一片懵。
「在那個角落——」潘子伸手指了指。
我順著潘子的方向望去,牆角那邊空無一物,只有幾道從窗子里逃逸出的光影交錯著跳舞。
「你是不是看走眼了?」我心裡稍微平靜一些,埋怨起潘子來。
「我真的看到了」潘子語氣堅定。
我再次往潘子說的牆角瞧去,還是什麼都沒有。等回過神來,心裡卻再也無法平靜,只感覺一股冷氣從腳底竄到頭頂,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我想盡快逃離,卻發現腿腳早已不聽使喚,直到憋足了全身的力氣,才終於邁動了腳步,跌跌撞撞地落荒而逃。
一鼓氣跑了老遠,停下來的時候發現潘子沒跟上來,便癱坐在原地等潘子。臉上汗水連成了細流,摸了摸額頭,冰涼冰涼的。
約莫過了五分鍾,潘子出現了。他看到我的落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跑那麼快幹嘛,我在後面扯著嗓子叫你都沒用」潘子笑得合不攏嘴。
「你正經點好不好,你真的看到李瘋子了嗎?」我迫不及待的再次跟他確認。
「呃---呃---我騙你的,哈哈,李瘋子都死去一年多了,你是不是嚇傻了」潘子一個勁的笑,似乎這個惡作劇能夠承包他後半輩子的全部笑料。
當時我想掐死潘子的心都有了,他不知道我內心深處對李瘋子的愧疚,而這愧疚正是隱藏在心中的鬼,輕易便被他的惡作劇喚醒了。
從那以後,我得了「李瘋子恐懼症」,但凡看到、聽到、想到和李瘋子相關的任何東西,我都會心跳加速,瑟瑟發抖,驚恐萬分,和見鬼的症狀如出一轍。
六、後記
離家十幾年了,偶爾想到李瘋子,雖然會有愧疚,但惋惜是大於愧疚的。
李瘋子只是被不幸和苦難大寫加粗的那一代人的縮影,他是他們的極端化。
我常常在想李瘋子如果出生在現在,他也許會有錢治病,然後結婚,生子,過著和我們一樣的正常生活,他也許能夠更有尊嚴的活著。
可也許終究也只是也許------
⑧ 愛情公寓第五季第幾集是張偉說了你個鱉孫
是第26集。為了不傷害和氣,大力建議張偉能夠用事實證據說話,拿出大爺大媽禍害健身房的實錘,為了不穿幫,從對手角度考慮問題,張偉佯裝成老頭來到健身房,遇到了熱心的大爺大媽,不料卻被咖喱醬和海棠認出,他倆配和張偉裝成孫子孫女,瘋狂佔了張偉的便宜,張偉生氣但沒辦法,對海棠說了你個鱉孫。
⑨ 母親罵自己孩子是鱉孫,請問他們是什莫,呵呵呵
龜兒子,龜女兒。
因為鱉又俗稱甲魚,王八,而根據「千年王八萬年龜」可以吧鱉與龜類比;
而又家庭關系可得,孫子的媽媽叫爺爺通常叫爸,所以孫子的媽媽相當於爺爺的女兒,而由「鱉孫」得爺爺是鱉,因此孫子的媽媽是鱉女兒,又因為鱉相當於龜,所以最後孫子的媽媽是龜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