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航:首頁 > 觀影方式 > 命若琴弦被改編於哪個電影

命若琴弦被改編於哪個電影

發布時間:2021-07-20 23:33:17

① 史鐵生的哪一篇作品被拍成了電影

史鐵生(1951年1月4日—2010年12月31日),中國作家、散文家。1951年出生於北京。1967年畢業於清華大學附屬中學,1969年去延安一帶插隊。因雙腿癱瘓於1972年回到北京。後來又患腎病並發展到尿毒症,靠著每周3次透析維持生命。後歷任中國作家協會全國委員會委員,北京作家協會副主席,中國殘疾人聯合會副主席。自稱職業是生病,業余在寫作。2010年12月31日凌晨3時46分因突發腦溢血逝世,享年59歲。[1] 2018年1月《史鐵生全集》由北京出版社出版發行,全集共350萬字,按體裁分為各類小說、散文隨筆、劇本詩歌、書信、訪談等12卷。10月18日根據史鐵生小說《關於詹牧師的報告文學》改編的話劇《酗酒者莫非》在北京上演,該劇由波蘭戲劇導演克里斯蒂安·陸帕執導。[2][3]

② 命若琴弦不合理情節

有不合理的情節也很正常,因為它是經過改編的,根據電影的情節去設置的。按照導演的意願去進行的。

③ 命若琴弦的主要內容

史鐵生用殘缺的身體,說出了最為健全而豐滿的思想,他體驗到的是生命的苦難,表達出的卻是存在的明朗和歡樂,他睿智的言辭,照亮的反而是我們日益幽暗的內心。生命的聲音,在輕輕地飛揚……他只好再全力去想那張葯方和琴弦,還剩下幾根,還只剩最後幾根了。那時就可以去抓葯了,然後就能看見這個世界——他無數次爬過的山,無數次走過的路,無數次感到過他的溫暖和熾熱的太陽,無數次夢想著的藍天、月亮和星星……還有呢?突然間心裡一陣空,空得深重。就只為了這些?還有什麼?他朦朧中所盼望的東西似乎比這要多得多……

④ 命若琴弦的生平經歷

史鐵生,1951年1月4日生於北京,1958年入北京東城區王大人胡同小學讀書,1967年畢業於北京清華大學附屬中學。1969年到陝西延川插隊落戶。1972年回北京,1974—1981年在北京新橋街道工廠做工,後因癱瘓而停薪留職,回家養病。1979年發表第一篇小說《法學教授及其夫人》,以後陸續發表中、短篇小說多篇,1983年他參加中國作家協會。從1986年起,即為北京作家協會合同製作家,後為北京作家協會駐會作家,一級作家職稱。1996年11月,短篇小說《老屋小記》獲得《東海》文學月刊「三十萬東海文學巨獎」金獎。小說《我的遙遠的清平灣》、《奶奶的星星》分獲1983、1984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作品風格清新,溫馨,富有哲理和幽默感,在表現方法上追求現實主義和象徵手法的結合,在真實反映生活的基礎上注意吸收現代小說的表現技巧,從成名作《我的遙遠的清平灣》到《插隊的故事》,作品從內容到形式技巧都顯出異乎尋常平淡而拙樸,屬意蘊深沉的「散文化」作品。另外,他還創作了電影劇本《多夢時節》(與人合作)、《死神與少女》等,《死神與少女》屬於一種新的電影類型——詩電影,這為電影類型的發展作出了新的貢獻,這兩部影片都由林洪洞執導,《多夢時節》以其新穎的視角獲第九屆金雞獎最佳兒童片獎,廣電部1988年優秀影片獎,第三屆兒童電影童牛獎藝術追求特別獎,《死神與少女》以其對人生價值的探索於1989年獲保加利亞第十三屆瓦爾納國際紅十字會與健康電影節榮譽獎。史鐵生著有短篇小說《午餐半小時》《我們的角落》《我的遙遠的清平灣》《奶奶的星星》《命若琴弦》《第一人稱》《別人》《老屋小記》;中篇小說《關於詹牧師的報告文學》《插隊的故事》《禮拜日》《原罪·宿命》《一個謎語的幾種簡單的猜法》《小說三篇》《中篇1或短篇4》等;散文《好運設計》《我與地壇》《牆下短記》《足球內外》;長篇小說《務虛筆記》《我的丁一之旅》。曾先後獲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魯迅文學獎,以及多種全國文學刊物獎。一些作品被譯成英、法、日等文字,單篇或結集在海外出版。已出版作品散文集《一個人的記憶》《靈魂的事》《答自己問》《我與地壇》《病隙碎筆》《扶輪問路》長篇小說《務虛筆記》史鐵生多年來與疾病頑強抗爭,在病榻上創作出了大量優秀的、廣為人知的文學作品。他的作品多次獲得國內外重要文學獎項,多部作品被譯為日、英、法、德等文字在海外出版。他為人低調,嚴於律己,品德高尚,是作家中的楷模。2010年12月31日凌晨3點46分,史鐵生因突發腦溢血在北京宣武醫院搶救無效去世。根據其生前遺願,他的脊椎、大腦將捐給醫學研究;他的肝臟將捐給需要的患者。史鐵生是當代中國最令人敬佩的作家之一。他的寫作與他的生命完全連在了一起,在自己的「寫作之夜」,史鐵生用殘缺的身體,說出了最為健全而豐滿的思想。他體驗到的是生命的苦難,表達出的卻是存在的明朗和歡樂,他睿智的言辭,照亮的反而是我們日益幽暗的內心。他的《病隙碎筆》作為二OO二年度中國文學最為重要的收獲,一如既往地思考著生與死、殘缺與愛情、苦難與信仰、寫作與藝術等重大問題,並解答了「我」如何在場、如何活出意義來這些普遍性的精神難題。當多數作家在消費主義時代里放棄面對人的基本狀況時,史鐵生卻居住在自己的內心,仍舊苦苦追索人之為人的價值和光輝,仍舊堅定地向存在的荒涼地帶進發,堅定地與未明事物作斗爭,這種勇氣和執著,深深地喚起了我們對自身所處境遇的警醒和關懷。——華語文學傳媒大獎2002年度傑出成就獎得主史鐵生授獎詞。

⑤ 史鐵生 命若琴弦

我與地壇-----史鐵生



我在好幾篇小說中都提到過一座廢棄的古園,實際就是地壇。許多年前旅遊業還沒有開展,園子荒蕪冷落得如同一片野地,很少被人記起。

地壇離我家很近。或者說我家離地壇很近。總之,只好認為這是緣分。地壇在我出生前四百多年就座落在那兒了,而自從我的祖母年輕時帶著我父親來到北京,就一直住在離它不遠的地方——五十多年間搬過幾次家,可搬來搬去總是在它周圍,而且是越撤離它越近了。我常覺得這中間有著宿命的味道:彷彿這古園就是為了等我,而歷盡滄桑在那兒等待了四百多年。

它等待我出生,然後又等待我活到最狂妄的年齡上忽地殘廢了雙腿。四百多年裡,它一面剝蝕了古殿檐頭浮誇的琉璃,淡褪了門壁上炫耀的朱紅,坍記了一段段高牆又散落了玉砌雕欄,祭壇四周的老柏樹愈見蒼幽,到處的野草荒藤也都茂盛得自在坦盪。這時候想必我是該來了。十五年前的一個下午,我搖著輪椅進入園中,它為一個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備好了。那時,太陽循著亘古不變的路途正越來越大,也越紅。在滿園彌漫的沉靜光芒中,一個人更容易看到時間,並看見自己的身影。

自從那個下午我無意中進了這園子,就再沒長久地離開過它。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它的意圖。正如我在一篇小說中所說的:「在人口密聚的城市裡,有這樣一個寧靜的去處,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

兩條腿殘廢後的最初幾年,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間幾乎什麼都找不到了,我就搖了輪椅總是到它那兒去,僅為著那兒是可以逃避一個世界的另一個世界。我在那篇小說中寫道:「沒處可去我便一天到晚耗在這園子里。跟上班下班一樣,別人去上班我就搖了輪椅到這兒來。園子無人看管,上下班時間有些抄近路的人們從園中穿過,園子里活躍一陣,過後便沉寂下來。」「園牆在金晃晃的空氣中斜切下—溜蔭涼,我把輪椅開進去,把椅背放倒,坐著或是躺著,看書或者想事,撅一杈樹枝左右拍打,驅趕那些和我一樣不明白為什麼要來這世上的小昆蟲。」「蜂兒如一朵小霧穩穩地停在半空;螞蟻搖頭晃腦捋著觸須,猛然間想透了什麼,轉身疾行而去;瓢蟲爬得不耐煩了,累了祈禱一回便支開翅膀,忽悠一下升空了;樹幹上留著一隻蟬蛻,寂寞如一間空屋;露水在草葉上滾動,聚集,壓彎了草葉轟然墜地摔開萬道金光。」「滿園子都是草木竟相生長弄出的響動,悉悉碎碎片刻不息。」這都是真實的記錄,園子荒蕪但並不衰敗。

除去幾座殿堂我無法進去,除去那座祭壇我不能上去而只能從各個角度張望它,地壇的每一棵樹下我都去過,差不多它的每一米草地上都有過我的車輪印。無論是什麼季節,什麼天氣,什麼時間,我都在這園子里呆過。有時候呆一會兒就回家,有時候就呆到滿地上都亮起月光。記不清都是在它的哪些角落裡了。我一連幾小時專心致志地想關於死的事,也以同樣的耐心和方式想過我為什麼要出生。這樣想了好幾年,最後事情終於弄明白了:一個人,出生了,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辯論的問題,而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上帝在交給我們這件事實的時候,已經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於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這樣想過之看我安心多了,眼前的一切不再那麼可怕。比如你起早熬夜准備考試的時候,忽然想起有一個長長的假期在前面等待你,你會不會覺得輕松一點?並且慶幸並且感激這樣的安排?

剩下的就是怎樣活的問題了,這卻不是在某一個瞬間就能完全想透的、不是一次性能夠解決的事,怕是活多久就要想它多久了,就像是伴你終生的魔鬼或戀人。所以,十五年了,我還是總得到那古園里去、去它的老樹下或荒草邊或頹牆旁,去默坐,去獃想、去推開耳邊的嘈雜理一理紛亂的思緒,去窺看自己的心魂。十五年中,這古園的形體被不能理解它的人肆意雕琢,幸好有些東西的任誰也不能改變它的。譬如祭壇石門中的落日,寂靜的光輝平鋪的—刻,地上的每一個坎坷都被映照得燦爛;譬如在園中最為落寞的時間,—群雨燕便出來高歌,把天地都叫喊得蒼涼;譬如冬天雪地上孩子的腳印,總讓人猜想他們是誰,曾在哪兒做過些什麼、然後又都到哪兒去了;譬如那些蒼黑的古柏,你憂郁的時候它們鎮靜地站在那兒,你欣喜的時候它們依然鎮靜地站在那兒,它們沒日沒夜地站在那兒從你沒有出生一直站到這個世界上又沒了你的時候;譬如暴雨驟臨園中,激起一陣陣灼烈而清純的草木和泥土的氣味,讓人想起無數個夏天的事件;譬如秋風忽至,再有——場早霜,落葉或飄搖歌舞或坦然安卧,滿園中播散著熨帖而微苦的味道。味道是最說不清楚的。味道不能寫只能聞,要你身臨其境去聞才能明了。味道甚至是難於記憶的,只有你又聞到它你才能記起它的全部情感和意蘊。所以我常常要到那園子里去。



現在我才想到,當年我總是獨自跑到地壇去,曾經給母親出了一個怎樣的難。

她不是那種光會疼愛兒子而不懂得理解兒子的母親。她知道我心裡的苦悶,知道不該阻止我出去走走,知道我要是老呆在家裡結果會更糟,但她又擔心我一個人在那荒僻的園子里整天都想些什麼。我那時脾氣壞到極點,經常是發了瘋一樣地離開家,從那園子里回來又中了魔似的什麼話都不說。母親知道有些事不宜問,便猶猶豫豫地想問而終於不敢問,因為她自己心裡也沒有答案。她料想我不會願意她限我一同去,所以她從未這樣要求過,她知道得給我一點獨處的時間,得有這樣一段過程。她只是不知道這過程得要多久,和這過程的盡頭究竟是什麼。每次我要動身時,她便無言地幫我准備,幫助我上了輪椅車,看著我搖車拐出小院;這以後她會怎樣,當年我不曾想過。

有一回我搖車出了小院;想起一件什麼事又返身回來,看見母親仍站在原地,還是送我走時的姿勢,望著我拐出小院去的那處牆角,對我的回來竟一時沒有反應。待她再次送我出門的時候,她說:「出去活動活動,去地壇看看書,我說這挺好。」許多年以後我才漸漸聽出,母親這話實際上是自我安慰,是暗自的禱告,是給我的提示,是懇求與囑咐。只是在她猝然去世之後,我才有餘暇設想。當我不在家裡的那些漫長的時間,她是怎樣心神不定坐卧難寧,兼著痛苦與驚恐與一個母親最低限度的祈求。現在我可以斷定,以她的聰慧和堅忍,在那些空落的白天後的黑夜,在那不眠的黑夜後的白天,她思來想去最後準是對自己說:「反正我不能不讓他出去,未來的日子是他自己的,如果他真的要在那園子里出了什麼事,這苦難也只好我來承擔。」在那段日子裡——那是好幾年長的一段日子,我想我一定使母親作過了最壞的准備了,但她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你為我想想」。事實上我也真的沒為她想過。那時她的兒子,還太年輕,還來不及為母親想,他被命運擊

昏了頭,一心以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一個,不知道兒子的不幸在母親那兒總是要加倍的。她有一個長到二十歲上忽然截癱了的兒子,這是她唯一的兒子;她情願截癱的是自己而不是兒子,可這事無法代替;她想,只要兒子能活下去哪怕自己去死呢也行,可她又確信一個人不能僅僅是活著,兒子得有一條路走向自己的幸福;而這條路呢,沒有誰能保證她的兒子終於能找到。——這樣一個母親,註定是活得最苦的母親。

有一次與一個作家朋友聊天,我問他學寫作的最初動機是什麼?他想了一會說:「為我母親。為了讓她驕傲。」我心裡一驚,良久無言。回想自己最初寫小說的動機,雖不似這位朋友的那般單純,但如他一樣的願望我也有,且一經細想,發現這願望也在全部動機中佔了很大比重。這位朋友說:「我的動機太低俗了吧?」我光是搖頭,心想低俗並不見得低俗,只怕是這願望過於天真了。他又說:「我那時真就是想出名,出了名讓別人羨慕我母親。」我想,他比我坦率。我想,他又比我幸福,因為他的母親還活著。而且我想,他的母親也比我的母親運氣好,他的母親沒有一個雙腿殘廢的兒子,否則事情就不這么簡單。

在我的頭一篇小說發表的時候,在我的小說第一次獲獎的那些日子裡,我真是多麼希望我的母親還活著。我便又不能在家裡呆了,又整天整天獨自跑到地壇去,心裡是沒頭沒尾的沉鬱和哀怨,走遍整個園子卻怎麼也想不通:母親為什麼就不能再多活兩年?為什麼在她兒子就快要碰撞開一條路的時候,她卻忽然熬不住了?莫非她來此世上只是為了替兒子擔憂,卻不該分享我的一點點快樂?她匆匆離我去時才只有四十九呀!有那麼一會,我甚至對世界對上帝充滿了仇恨和厭惡。後來我在一篇題為「合歡樹」的文章中寫道:「我坐在小公園安靜的樹林里,閉上眼睛,想,上帝為什麼早早地召母親回去呢?很久很久,迷迷糊溯的我聽見了回答:『她心裡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我似乎得了一點安慰,睜開眼睛,看見風正從樹林里穿過。」小公園,指的也是地壇。

只是到了這時候,紛紜的往事才在我眼前幻現得清晰,母親的苦難與偉大才在我心中滲透得深徹。上帝的考慮,也許是對的。

搖著輪椅在園中慢慢走,又是霧罩的清晨,又是驕陽高懸的白晝,我只想著一件事:母親已經不在了。在老柏樹旁停下,在草地上在頹牆邊停下,又是處處蟲鳴的午後,又是烏兒歸巢的傍晚,我心裡只默念著一句話:可是母親已經不在了。把椅背放倒,躺下,似睡非睡挨到日沒,坐起來,心神恍惚,獃獃地直坐到古祭壇上落滿黑暗然後再漸漸浮起月光,心裡才有點明白,母親不能再來這園中找我了。

曾有過好多回,我在這園子里呆得太久了,母親就來找我。她來找我又不想讓我發覺,只要見我還好好地在這園子里,她就悄悄轉身回去,我看見過幾次她的背影。我也看見過幾回她四處張望的情景,她視力不好,端著眼鏡像在尋找海上的一條船,她沒看見我時我已經看見她了,待我看見她也看見我了我就不去看她,過一會我再抬頭看她就又看見她緩緩離去的背影。我單是無法知道有多少回她沒有找到我。有一回我坐在矮樹叢中,樹叢很密,我看見她沒有找到我;她一個人在園子里走,走過我的身旁,走過我經常呆的一些地方,步履茫然又急迫。我不知道她已經找了多久還要找多久,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決意不喊她——但這絕不是小時候的捉迷藏,這也許是出於長大了的男孩子的倔強或羞澀?但這倔只留給我痛侮,絲毫也沒有驕傲。我真想告誡所有長大了的男孩子,千萬不要跟母親來這套倔強,羞澀就更不必,我已經懂了可我已經來不及了。

兒子想使母親驕傲,這心情畢竟是太真實了,以致使「想出名」這一聲名狼藉的念頭也多少改變了一點形象。這是個復雜的問題,且不去管它了罷。隨著小說獲獎的激動逐日暗淡,我開始相信,至少有一點我是想錯了:我用紙筆在報刊上碰撞開的一條路,並不就是母親盼望我找到的那條路。年年月月我都到這園子里來,年年月月我都要想,母親盼望我找到的那條路到底是什麼。母親生前沒給我留下過什麼雋永的哲言,或要我恪守的教誨,只是在她去世之後,她艱難的命運,堅忍的意志和毫不張揚的愛,隨光陰流轉,在我的印象中愈加鮮明深刻。

有一年,十月的風又翻動起安詳的落葉,我在園中讀書,聽見兩個散步的老人說:「沒想到這園子有這么大。」我放下書,想,這么大一座園子,要在其中找到她的兒子,母親走過了多少焦灼的路。多年來我頭一次意識到,這園中不單是處處都有過我的車轍,有過我的車轍的地萬也都有過母親的腳印。



如果以一天中的時間來對應四季,當然春天是早晨,夏天是中午,秋天是黃昏,冬天是夜晚。如果以樂器來對應四季,我想春天應該是小號,夏天是定音鼓,秋天是大提琴,冬天是圓號和長笛。要是以這園子里的聲響來對應四季呢?那麼,春天是祭壇上空漂浮著的鴿子的哨音,夏天是冗長的蟬歌和楊樹葉子嘩啦啦地對蟬歌的取笑,秋天是古殿檐頭的風鈴響,冬天是啄木鳥隨意而空曠的啄木聲。以園中的景物對應四季,春天是一徑時而蒼白時而黑潤的小路,時而明朗時而陰晦的天上搖盪著串串揚花;夏天是一條條耀眼而灼人的石凳,或陰涼而爬滿了青苔的石階,階下有果皮,階上有半張被坐皺的報紙;秋天是一座青銅的大鍾,在園子的西北角上曾丟棄著一座很大的銅鍾,銅鍾與這園子一般年紀,渾身掛滿綠銹,文字已不清晰;冬天,是林中空地上幾只羽毛蓬鬆的老麻雀。以心緒對應四季呢?春天是卧病的季節,否則人們不易發覺春天的殘忍與渴望;夏天,情人們應該在這個季節里失戀,不然就似乎對不起愛情;秋天是從外面買一棵盆花回家的時候,把花擱在闊別了的家中,並且打開窗戶把陽光也放進屋裡,慢慢回憶慢慢整理一些發過霉的東西;冬天伴著火爐和書,一;遍遍堅定不死的決心,寫一些並不發出的信。還可以用藝術形式對應四季,這樣春天就是一幅畫,夏天是一部長篇小說,秋天是一首短歌或詩,冬天是一群雕塑。以夢呢?以夢對應四季呢?春天是樹尖上的呼喊,夏天是呼喊中的細雨,秋天是細雨中的土地,冬天是干凈的土地上的一隻孤零的煙斗。

因為這園子,我常感恩於自己的命運。

我甚至現在就能清楚地看見,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長久地離開它,我會怎樣想念它,我會怎樣想念它並且夢見它,我會怎樣因為不敢想念它而夢也夢不到它。



現在讓我想想,十五年中堅持到這園子來的人都是誰呢?好像只剩了我和一對老人。

十五年前,這對老人還只能算是中年夫婦,我則貨真價實還是個青年。他們總是在薄暮時分來園中散步,我不大弄得清他們是從哪邊的園門進來,一般來說他們是逆時針繞這園子走。男人個子很高,肩寬腿長,走起路來目不斜視,胯以上直至脖頸挺直不動;他的妻子攀了他一條胳膊走,也不能使他的上身稍有鬆懈。女人個子卻矮,也不算漂亮,我無端地相信她必出身於家道中衰的名門富族;她攀在丈夫胳膊上像個嬌弱的孩子,她向四周觀望似總含著恐懼,她輕聲與丈夫談話,見有人走近就立刻怯怯地收住話頭。我有時因為他們而想起冉阿讓與柯賽特,但這想法並不鞏固,他們一望即知是老夫老妻。兩個人的穿著都算得上考究,但由於時代的演進,他們的服飾又可以稱為古樸了。他們和我一樣,到這園子里來幾乎是風雨無阻,不過他們比我守時。我什麼時間都可能來,他們則一定是在暮色初臨的時候。刮風時他們穿了米色風衣,下雨時他們打了黑色的雨傘,夏天他們的襯衫是白色的褲子是黑色的或米色的,冬天他們的呢子大衣又都是黑色的,想必他們只喜歡這三種顏色。他們逆時針繞這園子一周,然後離去。他們走過我身旁時只有男人的腳步響,女人像是貼在高大的丈夫身上跟著漂移。我相信他們一定對我有印象,但是我們沒有說過話,我們互相都沒有想要接近的表示。十五年中,他們或許注意到一個小夥子進入了中年,我則看著一對令人羨慕的中年情侶不覺中成了兩個老人。

曾有過一個熱愛唱歌的小夥子,他也是每天都到這園中來,來唱歌,唱了好多年,後來不見了。他的年紀與我相仿,他多半是早晨來,唱半小時或整整唱一個上午,估計在另外的時間里他還得上班。我們經常在祭壇東側的小路上相遇,我知道他是到東南角的高牆下去唱歌,他一定猜想我去東北角的樹林里做什麼。我找到我的地方,抽幾口煙,便聽見他謹慎地整理歌喉了。他反反復復唱那麼幾首歌。文化革命沒過去的時侯,他唱「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面馬兒跑……」我老也記不住這歌的名字。文革後,他唱《貨郎與小姐》中那首最為流傳的詠嘆調。「賣布——賣布嘞,賣布——賣布嘞!」我記得這開頭的一句他唱得很有聲勢,在早晨清澈的空氣中,貨郎跑遍園中的每一個角落去恭維小姐。「我交了好運氣,我交了好運氣,我為幸福唱歌曲……」然後他就一遍一遍地唱,不讓貨郎的激情稍減。依我聽來,他的技術不算精到,在關鍵的地方常出差錯,但他的嗓子是相當不壞的,而且唱一個上午也聽不出一點疲憊。太陽也不疲憊,把大樹的影子縮小成一團,把疏忽大意的蚯蚓曬干在小路上,將近中午,我們又在祭壇東側相遇,他看一看我,我看一看他,他往北去,我往南去。日子久了,我感到我們都有結識的願望,但似乎都不知如何開口,於是互相注視一下終又都移開目光擦身而過;這樣的次數一多,便更不知如何開口了。終於有一天——一個絲毫沒有特點的日子,我們互相點了一下頭。他說:你好。」我說:「你好。」他說:「回去啦?」我說:「是,你呢?」他說:「我也該回去了。」我們都放慢腳步(其實我是放慢車速),想再多說幾句,但仍然是不知從何說起,這樣我們就都走過了對方,又都扭轉身子面向對方。他說:「那就再見吧。」我說:「好,再見。」便互相笑笑各走各的路了。但是我們沒有再見,那以後,園中再沒了他的歌聲,我才想到,那天他或許是有意與我道別的,也許他考上了哪家專業文文工團或歌舞團了吧?真希望他如他歌里所唱的那樣,交了好運氣。

⑥ 史鐵生向命運宣戰的資料..

史鐵生:愛是人類惟一的救贖
作者:蘇婭 | 出處:搜狐讀書 | 2005-12-16 16:36:27 | 字型大小:大 中 小

■早年,陳凱歌將他的小說《命若琴弦》改編成了電影《邊走邊唱》

■他說:我從雙腿殘疾的那天開始想到寫作,要為活著找個充分的理由

■他說:我的職業是生病,業余寫一點東西

■他說:妻子沒日沒夜地守護著我,任何時候睜開眼,都見她在我身旁

■他說:殘疾人是個體的問題,而殘疾是一個社會性的問題

永遠走不出 也不必走出

我在和平街北口上學的時候,他們說從和平里有一條近路可以到達地壇,不需買門票。

但我始終都沒有找到過,或者說我並不曾刻意去找。我對於此類信息總是將信將疑,因為提供此類信息的人,曾經踟躇在學校旁邊的土城公園之外,看見欄桿並不高,於是趁人不注意,施展了一個跳馬動作翻將進去,慶幸自己逃票成功。後來才發現,該公園根本就是免費開放。

我第一次去地壇,是從正門堂堂正正地進去的,當時的門票,好像只有區區兩角。

那時候我還沒有看過史鐵生的《我與地壇》,所以並不知道這個園子曾經對於某個人的生命具有那樣一種意義。在當時的我看來,這是一座相當普通的園子,有一點破敗,有一點狹小。而我之所以要去地壇,僅僅是為了在形式上把天、地、日、月四壇走遍。那時的我呵,熱衷於各種象徵意義上的行走。

後來應該是在某雜志上看到《我與地壇》了,後面還有兩個字:節選。多年以後,當我看到《我與地壇》的全貌,我想,假如我是史鐵生的話,我會堅決反對任何人腰斬這篇文章。一篇思索生命的意義以及一切不幸命運的救贖之路的文章,被弄成了一篇簡單的「念親恩」。

後來我買過史鐵生約三兩本書,都翻過,但我只承認閱讀過《我與地壇》和《命若琴弦》這兩篇。前者是一篇可以無愧於過去500年也將無愧於未來500年的真正意義上的散文。後者作為小說我並不認為多麼出色,但顯然對於其本人來說是相當重要的,這是一篇更像寓言的小說。

好幾個深夜,當我感覺到命運的飄忽和生命的虛無,我曾經反復地朗誦《我與地壇》,愴然淚下。那是我成年之後不多有的幾次哭泣。

我得交代我有過的另外兩次哭泣,是去年和今年兩次站在天壇那些合唱的人群中,聽那些老人用很整齊很美妙的聲音在唱:

「你身在他鄉有人在牽掛,你回到家裡邊有人沏熱茶,你躺在病床上有人掉眼淚,你露出笑容時有人樂開花。啊,這個人就是娘啊,這個人就是媽,這個人給了我生命,給我一個家……」

我以我的年齡在老人中間顯得卓爾不群。在這些日薄西山的人們身上,我看到了生命的光芒。我在這些光芒中一站就是一個下午。冬天,不覺得冷。

在那些飄忽而迷茫的歲月,為了我那微不足道的感傷或者挫折,我也曾常常出沒在天壇的各個角落。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假如遭遇更大的不幸,我將會怎樣面對。所以我想,以我與天壇的淺薄的交情,我已經能夠理解地壇之於史鐵生的意義。

很多年已經過去。我一年未必能去兩次天壇,那個人也已經不能夠在地壇出沒了。據說他的身體狀況已經相當惡化;據說他依然在執著尋找他的第一千根或一千零一根琴弦。已經不知道,當再次想起地壇,他如今有著怎樣的心情?

或許根本用不著想起,因為,地壇,他可能從來就不曾離開。

■21歲的他突然因病致癱,從此在輪椅上一坐就是30多年

■他曾想過自殺,但最終找到了文學之路來解放自己

■現在他一周要做三次透析,但他仍堅持寫作,那怕一天只寫幾行

■他說:我的職業是生病,業余寫一點東西

■他寫的《我與地毯》被公認為中國近50年來最優秀的散文之一

史鐵生的妻子陳希米在電話里提醒我:「晚上給他打電話不要聊得太長,不要太晚。」臨了,又補充了一句,「留在你手機上的電話就是家裡的。」

從報社出來,天已經黑了很久。8點鍾,有一些晚了,我攔了輛車飛奔回家,想回到安靜的家裡完成這次采訪。我們的談話將怎樣進行?采訪該從哪裡開始?

「職業是生病,業余寫一點東西」,史鐵生給自己的大半生這樣一個定義。

1951年生於北京,經歷過插隊等一系列動盪,在風華正茂的21歲卻忽然因病致癱,從此在輪椅上一坐就是30多年。

1998年疾病再次襲來,他幾乎失去腎臟。從此,史鐵生不得不依靠透析維持生命,現在的他一周要做三次透析,「每次透析的時候都有三四百升的血液在體外,全身無力,」史鐵生還說。而這樣的透析折磨將一直持續下去,直到生命走到盡頭的那一刻。

在身體遭受如此磨難的同時,史鐵生的作品卻依然放射出真正的人性光輝。從1979年發表第一篇小說開始,無論病痛如何肆虐,史鐵生從來沒有停下他在文學上的腳步。其散文代表作《我與地毯》被公認為中國近50年來最優秀的散文之一,並入選新版中學語文課本。

那些在輪椅上完成的文字能給人激勵,引人思考,但毫不晦澀,說的都是我們每個人必將面對的問題;那些在病痛中寫下的文字,看不出怨怒和憤懣,卻帶著對命運的冷靜思索、傳遞著寬廣深厚的情懷,給我們真實地慰藉和激勵。

顯然,接受采訪對他來說是一件既傷神又耗費體力的事情。但電話里,史鐵生的聲音親切、硬朗。說到文學時,他的談興很高,我一面聽著,一面感到不安,因為說話確實是一件神傷的事情,「其實和兩三個朋友短時間的交談是非常愉快的事情。」他卻說。

「我真的活過來。太陽重又真實。晝夜更迭,重又確鑿。我把夢里的情景告訴妻子,她反倒脆弱起來,待我把那支歌唱給她聽,她已是淚眼漣漣。」

他的愛情

那天晚上電話打過去,先是史鐵生的妻子陳希米接的,我報清身份之後,電話才轉到史鐵生手裡。

「喂——」史鐵生的聲音很硬朗。

我說:「您的聲音跟我想得不一樣。」

他笑了一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氣若游絲,像要死的人啊?」

史鐵生如此快速地談到了死亡,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問他,您現在是什麼樣的?

史鐵生告訴我,他的房間有一些凌亂,屋子不大,書房就是卧室,有很多書,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妻子陳希米在看。史鐵生又說,自己正一邊接電話,一邊接受妻子給他做的理療。為了防止腿部的動脈硬化,這樣的理療每天都要進行。

我沉默地聽著,心想,如果我沒有看見過我的媽媽也是這樣地經年累月給我的癱瘓的爸爸做理療的話,我一定會去渲染這一番情景,用溫馨、感人的字眼來煽情。但現在浮現在我眼前的,卻是生活細小、真實、漫長的事件,天天如此,勞累而瑣碎、跨不過去的基本事件。

史鐵生在隨筆《重病之時》中寫道:

妻子沒日沒夜地守護著我,任何時候睜開眼,都見她在我身旁,我看她,也像那群孩子中的一個。

我說:「這一回,恐怕真是要結束了。」

她說:「不會。」

我真的活過來。太陽重又真實。晝夜更迭,重又確鑿。我把夢里的情景告訴妻子,她反倒脆弱起來,待我把那支歌唱給她聽,她已是淚眼漣漣。

這段文字曾經讓我感動了很久,但在采訪過程中,我發現陳希米對史鐵生的愛比我們眼前的文字要深厚得多。

作為一名翻譯家,陳希米女士犧牲了很多自己的事業, 全力保護愛人。

為了和史鐵生通上電話,我和陳希米女士接觸了很多次。第一次,陳希米耐心地「盤查」了我的「出處」;第二次,陳希米爽快地告訴我,關於史鐵生作品的事情,最好還是親自問他;第三次,當我提出想對史鐵生進行采訪時,陳希米怒了,她告訴我,史鐵生不接受任何采訪。

後來我才知道,一個同行兩年前采訪他的時候,談話持續了不到一個小時就無法再進行下去了,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對話,對史鐵生的身體而言,卻是太過沉重的負荷。

「後來母親發現我在寫小說,她跟我說:『那就好好寫吧。』我聽出來,她對治好我的腿也絕望了……她到處去給我借書,頂著雨或冒著雪推我去看電影。」

他的文字

「您現在的寫作狀態是怎樣的呢?」我問史鐵生。

「每周三次透析,一、三、五下午,剩下的時間就不多了,只在上午時精力好一些,寫作也是在上午完成的。」他說。

這個答案並沒有令我吃驚,因為我知道在寫《病隙筆記》的時候,由於身體原因史鐵生甚至每天只能寫幾行字。

想像他寫作的艱難,我短暫沉默了,但電話那頭的史鐵生卻笑了起來,「作透析就像是去上班,有時候也會煩,但我想醫生護士天天都要上班,我一周只上三天比他們好多了,就當我是和醫生們一起上班啦。」

這就是豁達的史鐵生,面對我的感嘆,他說:「幽默包含著對人生的理解。」

21歲在清平灣插隊時,史鐵生一次在山裡放牛,遭遇暴雨和冰雹,高燒之後出現腰腿疼痛的症狀,於是他在「活到最狂妄的年齡上忽地殘疾了雙腿」,一個本是活蹦亂跳的男孩子只有靠兩手搖著輪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年輕的史鐵生曾經長達10年都無法理解命運的安排,覺得自己的生命就是一場冤案。很自然地,他質疑自己活著的必要性,也曾想到過用自殺的方式抗議,但他最終找到了文學這條路來解放自己。

史鐵生說:「我從雙腿殘疾的那天,開始想到寫作。孰料這殘疾死心塌地一輩子都不想離開我,這樣,它便每時每刻都向我提出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活著?——這可能就是我的寫作動機。就是說,要為活著找到充分的理由。」

在隨筆《合歡樹》里,史鐵生記錄了他文學創作的起源。起先「母親的全部心思卻還放在給我治病上,到處找大夫,打聽偏方,花很多錢……後來她發現我在寫小說,她跟我說:『那就好好寫吧。』我聽出來,她對治好我的腿也絕望了……她提醒我說,我們倆都盡力把我的腿忘掉,她到處去給我借書,頂著雨或冒著雪推我去看電影。」

當史鐵生的作品越來越多地被人喜愛的時候,他的心底一直都存在著一種缺失,就是母親過早地去世。他寫道:「獲獎之後,登門采訪的記者就多。大家都好心好意,認為我不容易。但是我只准備了一套話,說來說去就覺得心煩。我搖著車躲過去。坐在小公園安靜的樹林里,想:上帝為什麼早早地召母親回去呢?」

我曾經問過我身邊的人,史鐵生的作品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什麼?

有人說是一種達觀和情懷;有人說是一種悲天憫人的力量。但更多人喜歡史鐵生是因為那些軟化人心、溫暖人心的親情故事。比如在《合歡樹》、《我與地壇》等作品中,那個一直默默陪伴在他身邊的母親.

一位殘聯的朋友曾說過:「因為自己是殘疾人,生活上處處需要別人的幫助,於是對親情和愛有更深的體會。」

史鐵生也是這樣,對於一個健全人來說,那些細心、瑣碎的關心會被我們忽視,而只有在一個常年累月需要人照顧的人那裡,才會記得更深,感激更深。所以史鐵生說:「愛是人類惟一的救贖。」

「以前我寫的是殘疾人,後來寫的是殘疾的人,殘疾人是個體的問題,而殘疾是一個社會性的問題,人生來就具有的困境。」

他談不幸

作家莫言說:「我對史鐵生滿懷敬仰之情,因為他不但是一個傑出的作家,更是一個偉大的人。」

很多人知道史鐵生,都是因為陳凱歌早年改編自史鐵生的小說《命若琴弦》的電影《邊走邊唱》,電影中有一句經典的台詞貫穿始終:「千弦斷,天眼開。」這句話的背景是盲人琴師的師傅說過,彈斷的第1000根琴弦能帶來光明。

盲人對於光明的渴望,殘疾了雙腿的人對於行走的渴望,從來不會停止,在史鐵生的作品裡,我們始終能夠讀到這樣的渴望,他從來沒有掩飾過。

我們的話題談到了《命若琴弦》,「這算不算是您轉折性的一部作品?」我問道。

「算是吧。在《命若琴弦》之前我寫的是殘疾人,這是一個個體的問題,是我個人的問題;《命若琴弦》之後,我發現所有人都是殘疾的,我開始寫人的殘疾,這是一個社會性的問題,是整個人類面臨的困境。」史鐵生說。

在《病隙碎筆》里,史鐵生在談到「殘疾情結」時引用了馬丁·路德·金的話:「切莫用仇恨的苦酒來緩解熱望自由的乾渴。」史鐵生說:「不光殘疾人,我們很多人都有這種情結(殘疾情結),這個情結有時候會左右很多人,左右得一塌糊塗。把殘疾當特權,並且演變成一種自我感動、自我原諒。這會對人的心理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

我又問:「為什麼很多身處逆境的人,比如病人、失戀的人、處於人生低谷的人都會看您的書?」

他說:「因為人生來殘缺,人生艱難、充滿困境,當人面臨的困境沒有盡頭的時候,會變得焦躁而脆弱,這時候需要一種對生命的理解。」

於是從《命若琴弦》那以後,越來越多的人從史鐵生的作品中找到共鳴,更多的人開始在讀史鐵生作品的時候學會冷靜地面對自身的處境,冷靜地面對身有殘疾的現實世界,而不僅僅是身陷不幸、身有殘疾的人。

我想,史鐵生最欽佩的精神不光是坦然正視自身的殘疾,他甚至已經跨過了「人生來殘缺」的前提,擺脫了殘缺的命運必然帶來的恨,繼續朝著自由走去。

■後記

很多年了,史鐵生一直迴避著采訪,他說他對讀者沒有額外的話要說了,所有要說的都在作品裡了。

那麼他在表達什麼?他在尋找什麼?

2002年,史鐵生獲得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傑出成就獎,那段授獎詞也許是對他最精當的概括:

「史鐵生是當代中國最令人敬佩的作家之一。他的寫作他的生命,完全同構在了一起,在自己的『寫作之夜』,史鐵生用殘缺的身體,說出了最為健全而豐滿的思想。他體驗到的是生命的苦難,表達出的卻是存在的明朗和歡樂,他睿智的言辭,照亮的反而是我們日益幽暗的內心。」

■簡介

史鐵生,1951年生於北京,著名小說家。1967年畢業於北京清華大學附屬中學。1969年到陝西延川插隊落戶。1972年因病致癱,轉回北京。1974年到1981年在北京某街道工廠做工。

1979年發表第一篇小說《法學教授及其夫人》,以後陸續發表中、短篇小說多篇,1983年他加入中國作家協會。小說《我的遙遠的清平灣》、《奶奶的星星》分獲1983年、1984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

另外,他還創作了電影劇本《多夢時節》(與人合作)、《死神與少女》等。

1996年11月,史鐵生的短篇小說《老屋小記》獲得浙江《東海》文學月刊「三十萬東海文學巨獎」金獎(5萬元)。《老屋小記》和《務虛筆記》獲得《作家報》1996年十佳小說獎,最備受矚目的是他曾獲得華語文學傳媒大獎2002年度傑出成就獎。

在《務虛筆記》推出10年之後,人民文學出版社將於本月初推出史鐵生的又一部長篇小說《我的丁一之旅》。這是一部以愛情為主題的長篇小說。在疾病纏身、體力不濟的情況下,《我的丁一之旅》的寫作歷時3年。

主要作品

小說:《命若琴弦》、《務虛筆記》、《我的遙遠的清平灣》等

散文:《我與地壇》、《病隙碎筆》、《有關廟的回憶》、《秋天的懷念》、《姻緣》等

文論:《理想的當代文學批評答自己問(上)、(下)》、《寫作四談》等

■感受他,已經忘記了他的苦

沒讀史鐵生已經很多年了,因為不願意去面對一些記憶。隨著采訪的深入,它們又被攤開來,擺在我面前。

1997年,我陪妹妹在地壇醫院治病,史鐵生的《我與地壇》就成了我們的日常讀物。一是因為地壇近在眼前,一是因為這本書里有和我們相似的遭遇——我們都是突如其來地被迫面對病痛的人。當時妹妹突如其來得了一場大病,家裡的每一個人都垮了,只是大家都強作鎮定地撐著。

在天氣暖和、不用打針的下午,我們經常偷偷地跑出醫院,到地壇里尋找書本上提到的人和事,想像一下:吹拂過他的同一陣風也吹拂過我們。我們甚至天真地幻想,某一天真的能碰到史鐵生,當面問問他:「像我們這樣普通的人,如何堅強地面對命運的玩笑。」

妹妹認真地把《我與地壇》里對我們有用的句子畫出來,我現在依然記得:「我在這園子里坐著,園神成年累月地對我說:孩子,這不是別的,這是你的罪孽和福祉。」

是的,每一個活在厄運中的人都會這么說,都只能這么說,說不清有幾個人做到了真正的豁達、真正的心甘情願。

現在妹妹離開了我們,終於從病痛中解脫,不能解脫的倒是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所必須面對的家庭的殘缺。

在一次訪談中,史鐵生談道:「在開始寫《病隙碎筆》的時候,我覺得我能寫,我不能放下,放下可能就放下了。剛開始比較困難,每天寫幾行字。」

「每天寫幾行字。」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想到的是:與其說他是一個堅強的人,不如說他是一個有耐心的人,這樣緩慢地寫作,沒有盡頭的爬行,換了另一個人都會放棄一百次的,寫作就是史鐵生用自己的耐心和命運談判。

也許他心裡依然是苦的,只有死亡才能夠讓苦真正解脫的苦。只是現在他忘記了或者說適應了這層苦,他想做的,只是讓別人對他放心,以前是要讓母親為他放心,現在是要讓妻子對他放心。他要讓自己有過的生的快樂為她們記住。

⑦ 由小說改篇的電視劇或電影有哪些

後宮甄嬛傳
傾世皇妃
千山暮雪
宮鎖心玉沒有原著,清穿小說的大雜燴
三生三世(大概年中拍吧
都是今年新的,

⑧ 你看過哪些改編自文學作品的電影呢請推薦一部你最喜歡的影片

陳凱歌:1.《黃土地》改編自珂蘭《深谷回聲》 2.《孩子王》改編自阿城的同名小說

3.《邊走邊唱》改編自史鐵生《命若琴弦》 4.《霸王別姬》改編自李碧華同名小說

5.《風月》改編自葉兆言小說《花影》 6.《趙氏孤兒》改編自同名中國古典戲劇

7.《搜索》改編自文雨網路小說《網逝》

8.《貓妖傳》該片改編自日本魔幻小說《沙門空海》

⑨ 華語電影史上文學名著改編的影片有哪些

金陵十三釵根據嚴歌苓的小說改編。
大紅燈籠高高掛根據蘇童小說《妻妾成群》改編。
白鹿原改編自茅盾文學獎的《白鹿原》,不過還沒上映。
徐靜蕾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改編自茨威格的小說《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這部電影在西班牙電影節上的獲過獎。
陽光燦爛的日子改編自王朔小說《動物兇猛》
看上去很美改編自王朔同名小說
暫時就想到這些了,這些都是華語電影中比較好的,你參考一下 吧

⑩ 命若琴弦

有對史鐵生的書的感言及其簡介「■早年,陳凱歌將他的小說《命若琴弦》改編成了電影《邊走邊唱》」

[讀後感] 疼痛與絕望中掙扎的人生

《命若琴弦》在線閱讀地址:
?ArticleID=1608&ArticlePage=1
http://book.sina.com.cn/nzt/helloheartbreaker/
推薦另一本書史鐵生的《記憶與印象》,在線閱讀地址: (同樣精彩)
······································

說行天下:小說網站上千個,總有一個適合您。 說行天下

閱讀全文

與命若琴弦被改編於哪個電影相關的資料

熱點內容
2015年美國科幻電影有哪些 瀏覽:932
晴雅集電影免費觀看在線高清 瀏覽:352
劉德華演部電影多少錢 瀏覽:873
女孩逃奔男友小波是什麼電影 瀏覽:830
有什麼好看古裝的電影迅雷下載地址 瀏覽:719
2020年有什麼好看的電影喜劇 瀏覽:655
有什麼好看冒險動漫電影 瀏覽:493
中國正在拍攝電影有哪些 瀏覽:282
手機如何編輯電影視頻 瀏覽:674
做電影剪輯怎麼做 瀏覽:469
電影大事件中出現了什麼危機 瀏覽:10
開場微電影有哪些 瀏覽:133
韓國電影王國多久更新 瀏覽:953
欠我十萬零五千免費電影 瀏覽:588
為什麼電影可以拍穿越 瀏覽:849
魔戒書好看還是電影好看嗎 瀏覽:607
免費香港倫理電影 瀏覽:322
移墳僵屍復活電影有哪些 瀏覽:371
極品飛車電影怎麼搜 瀏覽:261
越獄吃人電影叫什麼名字 瀏覽:2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