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張國榮演的《霸王別姬》真的有那麼好看嗎
1993年該片榮獲法國戛納國際電影節最高獎項金棕櫚大獎,成為首部獲此殊榮的中國影片 ,金棕櫚大獎也是華語電影在國際電影節上贏得的最高榮譽 ;此外這部電影還獲得了美國金球獎最佳外語片獎、國際影評人聯盟大獎等多項國際大獎,並且是唯一一部同時獲得戛納國際電影節金棕櫚大獎、美國金球獎最佳外語片的華語電影 。1994年張國榮憑藉此片獲得第4屆中國電影表演藝術學會特別貢獻獎。2005年《霸王別姬》入選美國《時代周刊》評出的「全球史上百部最佳電影」。
不好看怎麼會有這么高的評價。
2. 張國榮主演的電影《霸王別姬》好看嗎
就是一部描寫文革時期的電影,同樣的還有葛優演的「活著」
3. 電影《霸王別姬》究竟好在哪裡
1.張國榮與程蝶衣
2.虞姬的版本
3.閹割與自刎,鏡子與舞台
《霸王別姬》是影史上把人間之苦的各個面向都刻畫到極致而到位的作品,這些「世事無常變幻、不能如所願所得」的苦,的確就是我們生活中正在悄然醞釀並發生的,但電影片頭的「霸王別姬」的京戲畫卷卻也暗示著人生之苦背後的戲劇屬性,電影正是如此共情並召喚我們去看懂這苦的前前後後、里里外外擺放著的鏡子與舞台。
4. 有一部電影《霸王別姬》好看嗎主要內容是什麼
霸王別姬指西楚霸王項羽戰敗後與其寵妃虞姬訣別的歷史故事,此故事為中國著名戲曲曲目之一,後又為其他事物借用其典故,如:霸王別姬 (京劇)是著名京劇大師梅蘭芳的首本名劇。《霸王別姬》 (小說)是香港女作家李碧華的作品,以及一部以小說改編的經典電影《霸王別姬》(1993年),該片由陳凱歌導演,張國榮、張豐毅、鞏俐主演,榮獲第四十六屆戛納國際電影節最高獎項——金棕櫚大獎、第五十一屆金球獎最佳外語片等國際電影獎項。另有一部以此故事為背景的單機游戲以及一道以鱉和雞作主要食材的菜色。這是部中國電影之中雅俗共賞的典範作品,也是兩岸三地電影人合作拍片最成功的代表作,曾獲戛納國際電影節金棕櫚獎。改編自香港女作家李碧華原著小說。 電影描述程蝶衣自少被賣到京戲班學唱青衣,對自己的身份是男是女產生了混淆之感。師兄段小樓跟他感情甚佳,段唱花臉,程唱青衣。兩人因合演《霸王別姬》而成為名角,在京城紅極一時。不料小樓娶妓女菊仙為妻在先,在文革時期兄弟倆又互相出賣之後,使蝶衣對畢生的藝術追求感到失落,終於在再次跟小樓排演首本戲時自刎於台上。全片氣派恢宏,製作精緻,將兩個伶人的悲歡故事摻合了半世紀以來的中國歷史發展,兼具史詩格局與細膩的男性情誼,導演陳凱歌固然表現出色,張國榮、張豐毅、鞏俐、葛優等亦演得精彩
5. 《霸王別姬》口碑評價真的如豆瓣評分那麼高嗎
截止目前2020年1月21日,電影《霸王別姬》的豆瓣評分是9.2分。評分如此高的原因:
《霸王別姬》在說兩個京劇藝人半世紀的悲歡離合,實則在言中國人對人的生存狀態及人性的思考與領悟。時代的轉換與人物命運的轉折緊密相聯,社會性與民族性緊密相聯,信仰與現實緊密相聯,陳凱歌他拍了這樣一個「真虞姬、假霸王「的故事。
外國影人稱《霸王別姬》是中國的《亂世佳人》。這部電影雖然長達3小時,卻無1分鍾的累贅,電影跨越50年歷史,反映了20世紀中國歷史的變遷,輝耀著傳統文化的光彩,氣勢恢宏,情節跌宕。影片體現了電影技術及美學處理上的精湛技巧,將電影藝術的妙處發揮到了極致。
(5)電影霸王別姬好看嗎擴展閱讀:
幕後花絮:
1、《霸王別姬》現場的張國榮扭著旦角身段,說起話嬌滴滴,笑起來酸溜溜,舉手投足活脫一個訓練有素的舊戲子。劇組人們對他的演技佩服極了,私下開玩笑的說:「你可真是個妖精。」
2、蝶衣戒煙一節,第一次拍完陳凱歌就說可以了,張國榮不滿意,要重拍一遍。連續拍了幾次之後,他砸玻璃砸得太狠結果把手指削去一塊肉,大家都很緊張,他笑著說沒關系,這一回終於拍好了。
3、張國榮為人也十分隨和。拍戲他是最按時到場的演員,從不耽誤大家的時間。如果趕上拍腳步聲,胳膊,腿等鏡頭,堅持不請替身,他認為身體的每個部分都是通心的,是有感覺的,局部鏡頭也是某種情緒。
4、鞏俐那時剛拍完《秋菊打官司》就來到的劇組,所以剛開始的幾天,還找不著感覺。從現代農村婦女到舊社會的妓女,一時轉不過勁兒來。她談了很多對菊仙這個人物的理解,說她在陝西時就找了書什麼的,做了挺多功課。
4、拍完菊仙跳樓的那場戲,陳凱歌拿了兩個高腳杯,倒了兩杯白酒。和鞏俐在桌前坐下,要和她喝交杯酒。大概是攝影師扛著機器離得非常近對著他們,鞏俐非常不好意思,想婉拒。陳凱歌不依笑著把胳膊彎過來,非要喝。最後兩人一飲而盡。
5、鞏俐拍戲過程中看了很多資料,就是關於妓女方面的。鞏俐的同學非常好,她給了鞏俐一些書,就是寫一些文革期間、文革之前的一些妓女的書。
6、現實中的張國榮一貫是英氣勃勃的小生形象,與劇中的程蝶衣相差甚遠,但是為了把他改造成影片中的男花旦,劇組和他本人都下了好大工夫:剃了他的眉毛,因為太粗太直了;要他保持消瘦的體型,結果常年健身的張國榮在《霸王別姬》里瘦得整個人都細了。
6. 霸王別姬這電影我覺得不好看,又看不懂是怎麼回事可是很多人都說這是很經典的電影
不是你不懂電影,就是你情商比較低,這不是侮辱攻擊你,而是你看電影或小說,一般都會代入角色中去,所以你才會感動等等各種情緒,霸王別姬確實是好片,當然你代入進去,就會感受那種因為職業和時代造成的無奈情感。。。
簡單描述下劇情:主角被母親賣入戲班,這並不是母親無情,而是因為那個時代生活艱難,兩個人想活下去,也許只有這條路,她少了累贅,主角也有口飯吃。。。這是時代的悲劇
然後因為從小 學旦角(女扮男裝那種),職業的關系,為了演活,不瘋魔不成活,男人演女人,硬生生把一個人的心理扭曲成一個同性戀
再然後在傳統價值觀和文革的特殊時期,同性戀的下場可想而知,這也是時代造成的悲劇
更不用說愛上的「霸王」是一個正常性取向的男人,主角覺得感情被背叛
以上種種時代和感情的雙重摺磨之下,文革結束後,這挫折的一生和得不到的感情,主角唯一擁有的是虞姬這一戲劇角色,始於虞姬死於虞姬
以上是我的觀影理解,順便發現同性戀是可以養成的,不一定就是天生的
7. 如何評價電影《霸王別姬》
霸王別姬》里段小樓演的霸王,程蝶衣演的虞姬,但實際上在虞姬的愛情世界裡,程蝶衣才是真正的霸王,他可以為了段小樓付出一切,段小樓雖說也明白程蝶衣的心思,但畢竟是個直男,不接受,不拒絕,優柔寡斷,像個女人。程蝶衣可以為了他去給日本人唱戲,但段小樓不能理解。程蝶衣寄孤獨寂寞於袁四爺身上,袁四爺或許也是真的喜歡程蝶衣,但他也明白程蝶衣喜歡的是段小樓,所以無奈,送了程蝶衣那把段小樓最喜歡的劍。袁四爺,程蝶衣的愛情都是卑微的,可憐的,令人心疼又無可奈何的。整部電影里程蝶衣與段小樓演的霸王別姬,最驚艷的是,每演一段,唱的戲詞正是程蝶衣的處境。程蝶衣小時候還在努力學習唱戲的時候,一群小孩子唱著「力拔山兮氣蓋世」,正是少年們血氣方剛的時候。「小女子年方二八…我本是男兒身,又不是女嬌娥」,為這句錯詞沒少挨打,最後改了過來,「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身」詞改過來了戲也演好了,本以為可以翻身。但人生這出戲卻成了「我本是男兒身,又不是女嬌娥」,成了雌雄難辨。電影演到兩人的事業巔峰的時候,戲也唱到了虞姬陪著大王南征北戰的時候。演到菊香擠進程蝶衣與段小樓生活的時候,中間卻加了場《牡丹亭》,雖說是程蝶衣為了救小樓唱給日本人聽的,日本人也把小樓放了。但看到程蝶衣欣喜地奔向小樓又被小樓冷眼面對的時候,程蝶衣的心情正好與牡丹亭里杜麗娘欣喜又無奈的心情不謀而合。電影太長,例子就不一一列舉了。最後電影演完了,虞姬終於別了霸王,程蝶衣自殺。下輩子做個女人,或者下輩子不要再有如此這般的命運。電影從頭到尾,聽到了四次冰糖葫蘆的要喝聲,1.小賴子給他們講冰糖葫蘆好吃的時候2.小賴子和小豆子逃跑的時候3.程蝶衣成角的時候4.程蝶衣與段小樓唱最後一場戲之前。其實程蝶衣從內心裡一直羨慕著小賴子,小賴子樂觀直爽,說他膽小?錯了,他的勇氣比誰都大,為了擺脫看不到光的苦難,他選擇了死亡。是什麼能讓一個那麼年幼的孩子選擇死亡呢?程蝶衣當初跟小賴子跑了別回來或許也不會有這么多事發生了。後來,或許那一聲聲的「冰糖葫蘆」是小賴子在召喚他吧。電影很長,感觸頗多,語無倫次。以上謹是鄙人愚見,沒有整理語言,想到哪說到哪,這是大時代下小人物的不尋常的悲歡離合。最後,電影真的很好看!
8. 對電影霸王別姬的影評
李碧華名作《霸王別姬》,我沒看過原著,只看了電影。之前東鱗西爪地聽人講過這故事,略有了解。又在電視里瞥到幾眼片段。一直耿耿於懷。為了表示對這部嚮往已久的好片子的尊重,破天荒地買了正版影碟。然後在一個冬夜裹著棉被捧著紅茶看完。
如一切李氏作品,於滄桑倒轉歲月輪回的幻麗之外,片中愛恨刻骨,人物鮮明,似欲乍生生活在眼前。張豐毅的小樓自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剛了,張國榮的蝶衣卻是令人心髓俱碎的柔。紅氍毹上,霸王別姬,剛柔相濟,俠骨柔情,怕不迷得多少女子,萬劫不復?阿彌陀佛。
看完之後我獨自窩在暖熱的黑暗裡沉迷。思想依然深陷,一波一波巨大沖擊劇撼,乍夢乍醒。正是又一次不巧路過高人居處,被那高空墜物,當頭砸倒,腦震盪又不知要若干天。但於如此劇烈震撼之中,好色之徒如我仍有餘暇將片中男子拿來一個個在腦中過濾,陡然發現,最後剩在心坎上,滴溜溜一顆夜明珠,可不是霸王,也不是蝶衣,而是袁四爺。
——對,就是那個由葛優扮演的有些獐頭鼠目一笑露出兩顆大門牙的津津垂涎於男旦蝶衣最後遭人民政權鎮壓的反動戲霸袁世卿,袁四爺。
且莫認為我是窮極生瘋一心想著要當反動會道門頭子的小老婆。領導說,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待我細細將四爺的諸般好處,一一道來。
袁四爺首次出場,是在小樓蝶衣一折滿堂彩的《別姬》演出之後。那時節霸王虞姬,正是月朗花香,溶溶脈脈,鏡里雙雙望定,更不知戲外別有天地。
四爺便在此時闖入這二人世界。亮相先是「一點薄禮」。蝴蝶盒子里白晃晃全套珍珠鑽石頭面。好。有錢人捧戲子,揮金如土,也是常情。不過見得一份豪奢氣魄。正如戲院經理所說:「都說當年太後老佛爺,她老人家賞戲,有這樣的手面嗎?——沒有吧!」
四爺是沖著蝶衣來的。目的很明確,並不遮遮掩掩。但蝶衣眼裡沒有他。「舍下小坐」的要求,先是小樓的生硬,再是蝶衣的委屈,兩次被拒。四爺是經場面的人,這一小場戲里頭,自己是個惹厭的反角,當然心明眼亮。當下脫帽躬身,彬彬而退。更無半句廢話。他沒有當場暴跳,並不奇怪——這點涵養總還是有的,不然也混不到這份兒上。稀罕的是那份從容里頭自有一種篤定,拿準了那隻蝶,飛不走。並無老謀深算的陰險。只是一種淡然卻堅定的自信。或許他相信除了錢,自己亦有其他,值得一個人被擄獲。
這一小場中,霸王與戲霸,五七步之爭第一次埋下伏筆。
他不焦,不燥,不餒。由此我相信他並不是只知最後到手的一剎肉體之歡,那「皮膚濫淫的蠢物」。他亦懂得享受追求過程中的種種坎坷苦樂,不為人道的細膩感受。
過程就是結局。除了求愛,求歡,於這漫長曲折的人生,四爺當亦比他人獲得更多過程中的印象與滋味。
第一回合的照面,四爺是個豐富敏銳,懂得咀嚼生活的男子。是在世道中打過滾來的人,因此學會平淡處之。
四爺不曾使甚卑鄙手段,因此也不曾在二人之間造成裂痕。相信他在追求(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之中,縱是滿心渴望,亦保留有所不為的原則。反倒是小樓方面,橫里插進來一個菊仙。這才是真真的男歡女愛。蝶衣那「與師哥演一輩子別姬」的鴛鴦畸夢,終於化作雲煙。
在小樓與菊仙定親的時候,蝶衣獨自仰躺在椅上。未卸的妝艷麗凄迷,一頭長發散落,滿目漆黑。是盲目絕望的永不可能的戀。面前是那面曾映照過霸王與虞姬身影的鏡子。霸王不再。他已是別人的丈夫。互為形影的日子永不回頭。此刻的鏡子,代表的是蝶衣空洞的心。
於是四爺再現。鏡頭里我們看到一根長長的翎子,斜斜伸入鏡中。四爺企圖進入蝶衣的心。
「這雙翎子,是從活雉雞的尾巴上,生生收取的。當真是難得。」——也不知他是在說蝶衣難得還是在說自己這份心難得。從活雉雞的尾巴上生生收取的翎子,殘酷地疊印片中交纏一世,不得救贖的愛恨,也疊印亂世里屢遭摧折的絕美的京戲藝術。——一時多嘴,跑題了,回來再說四爺。
在四爺的宅中,蝶衣看到那把年少時許下心願要送與師哥的劍。於他,那劍是關於他的愛人的威嚴,關於一份自幼固執的信念,關於虞姬對霸王的全部理解與寄託的信物。他要得到它。一個眼神,四爺已知其意。他說:「此劍是張府敗落時費了大週摺弄到手的。」又說:「你我之間不言錢字。那個字眼實在不雅。」這樣張揚的狂傲,卻未令人覺得他在市恩。緩而沉的語調,狂得有資格,傲得有資本。——由此亦可見,敢說「那個字眼實在不雅」,必得坐擁若干身家,不然便得是嘗過富貴浮雲滋味的過來人,否則,不是實在不食人間煙火(這種人我還沒見過),便是故作清高,要麼就是不知疾苦、更不知死活的狂言。
於是,寶劍贈佳人。
蝶衣是四爺心目中一顧再顧,傾城絕世的佳人難再得。對於蝶衣自己,男兒郎與女嬌娥的身份顛倒一生,始終就沒弄清楚過。對於四爺,蝶衣是男是女,也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蝶衣身上,他看到所謂完美的化身。
相信四爺對於蝶衣,欣賞的成分遠多於情。情是一種不可理喻的深陷痴纏,要瘋狂,要佔有,妒恨煎熬,抵死纏綿。就像蝶衣對小樓。我們可以完全挑不出一個人好在哪裡而依舊愛他,也可以相愛一世卻依然彼此陌生。情是不需要懂,只需要服從它的安排。但四爺對蝶衣,不是。蝶衣的好處,蝶衣的美,大眾看到的,他懂,大眾看不到的,他也懂,就連蝶衣自己不知道的,他亦看到。四爺是如此敏感的人。他把蝶衣靈魂里美好的東西,看個通透。
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此境非你莫屬,此貌非你莫有。當四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指的絕不僅僅是蝶衣的容貌。根本上,四爺與蝶衣一樣,是個藝術瘋子。於京戲(還有崑曲)這門藝術,他浸淫一生,奉獻了全部的心與魂。正像蝶衣所說,京戲全在情境二字。因為情境,兩三個龍套穿梭,便是千軍萬馬。因為情境,空無一物的舞台上,這些人分花拂柳,翻山越嶺,攻城掠地,活生生演盡才子佳人帝王將相一生的悲歡離合。京戲實在是心的幻術。而情境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可遇不可求。所以當四爺與蝶衣,台上台下,兩個對京戲幾近入魔的戲痴乍一相逢,電光石火間,便有雲垂海立的震撼。那一刻他們的靈魂是相通的。他們都是情境中的人。
所以對四爺來說,蝶衣絕不只是一個美貌的戲子。在蝶衣身上,他看到京戲的化境。那是他一生痴狂的東西。對他來說,蝶衣已是藝術完美的象徵。四爺這一生沒機會登上紅氍毹為他理想中的藝術奉獻自己,他必須在俗世名利中打滾,這是無可選擇的。但是在蝶衣為戲而痴的靈魂里,他可以看到另一個自己,純粹的倒影。四爺對蝶衣的愛戀,實際上是有著自戀的成分,和對自身完美的期許。這樣狂熱的痴迷,已經分不清愛的是藝還是人。但是他對蝶衣的態度,仍是節制的。並未陷入愛之便欲毀之的極端。
事實上蝶衣的性別真的已經不是這一場愛欲的焦點。四爺並不是真正的同性戀。他愛蝶衣不是因為他是個美好的男人,而是因為他是個美好的人。代表理想中極致境界的人。相信如果蝶衣是一個女子而具有同等高超的藝境,四爺照樣會愛上她。又想像,如果四爺真的愛上了某個女子,也必定會比這個女子自己更懂得她的美,她靈魂的本質——除非棋逢對手,被他遇到一個同樣敏感至極的女子——不過這概率不大啊。終究這種人不會太多。
他是真正懂得蝶衣的人。他說,在看蝶衣演出時,有那麼兩三刻,他有所恍惚,疑為虞姬轉世再現了。——其實,在這部影片的本義中,蝶衣被賦予的本來就是虞姬的靈魂。為霸王生,為霸王死的從一而終的一顆燃燒的靈魂。四爺看到的,恰正是蝶衣的本相。
不瘋魔不成活。這是小樓兩次用以評價蝶衣的一句話。說這話的當時,一次是在蝶衣發瘋似地凄喊:「我要跟你唱一輩子戲。少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是一輩子!」一次是在文革中,實行「現代戲大改革」之時,堅持「情境」的蝶衣在討論會上獨排眾議反對現代戲(實際上反對的是對京戲的粗糙化和政治化),然後閉門不出。當小樓說「你一輩子就知道唱戲,你也不出來看看這世上的戲都唱到哪一出了」的時候,門里傳來蝶衣幽幽的聲音:「虞姬她為什麼要死?」——小樓罵出了那句話,憤然離去。
那個時候,我在想,倘若四爺在,他一定會懂得。蝶衣的堅持。對感情的堅持,對藝術的堅持。蝶衣是這樣執著於理想的,純粹的人。他的靈魂就是一股火,認准了一個方向便一路燒下去不回頭,哪怕玉石俱焚。
小樓不懂。小樓與蝶衣並不相同。他是世俗的霸王,期許的是一些物質的,著實的,平凡的幸福。對這個人世,他並不隔膜。他也懂大勢所趨,也懂順應潮流。他是常人。正常,也平常。而蝶衣是瘋子。終其一生,蝶衣只生活在自己的心中,只遵循自己內心的聲音。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而四爺,我相信四爺如果在,會懂得蝶衣。不瘋魔不成活。但真正的愛情與真正的藝術,原本就是一種瘋魔。蝶衣是做到極致的人。他憑借一種天賦的狂熱抵達了感情和藝術的真義。
在外部行動上,四爺或許不會如蝶衣那般絕然。但,他會懂他。他們是一類人。因為過度的敏感和唯美,而經受焚煉。
四爺曾問蝶衣:「你願作我的紅塵知己嗎?」——實際上,在這個紅塵里(在這部電影中),蝶衣真正的知己,唯四爺一人而已。不論蝶衣答不答應,承不承認,他與四爺都已經是一對孤獨的紅塵知己。
小樓不是。他始終未曾進入蝶衣的內心世界。他眼中只看到一個過度痴迷於戲、過度痴迷於他的師弟。而蝶衣,是虞姬。為了內心完美的堅持而死的虞姬。小樓是尋常的人。蝶衣與四爺,是兩顆熊熊的靈魂。
影片中有個細節令我非常感動(令我感動的細節也太多了,姑且揀一個說):日軍佔領北平。在懸著大東亞共榮條幅的戲院里,蝶衣於台上貴妃醉酒。霓裳羽衣,飄飄旋轉著絕世的風華。頭頂忽地撒下無數抗日傳單。燈驟滅。台下喧嘩。沒有人再顧及台上的貴妃。一片混亂之中,唯有蝶衣,獨自於黑暗之中,傳單之下,繼續著未盡的絕美舞步,絲毫未曾停滯。一片混亂之中,也唯有四爺,獨自於樓上包廂繼續目不稍瞬地注視黑暗中的蝶衣,絲毫未曾分神。
這便是藝德和藝魂罷。不問外界風雲突變,不問這世上如今是誰主沉浮,也不管有沒有人在看。上了舞台,是虞姬便是虞姬,是貴妃便是貴妃,黑暗中,也要堅持演完那場戲。那已經不是演給任何人看,是一場,對藝術的獻祭。而四爺,即使看不見,他知道蝶衣在繼續。他們對藝術如此敬重,對自己的心如此忠實。片中具有這等藝德與藝魂的,有科班的關老爺子,有蝶衣,有四爺。
當四爺孤獨地在黑暗中為蝶衣鼓掌,他們之間的關系早已不是出賣身體的戲子與買笑追歡的大爺。那是兩顆相通的純粹的靈魂,在這個浮躁的世界上,值得惺惺相惜。
當騷亂的眾人終於隨著四爺的掌聲望向黑暗中獨舞的蝶衣,燈光復明,掌聲四起。那輝煌的一刻。(我在被窩里攥著茶杯把激動不已)。
在國民政府掌權,蝶衣因曾替日本人唱堂會而以漢奸罪受審的時候,四爺又有驚人表現。
先是小樓與那經理拜訪四爺,懇求出手相救蝶衣。小樓說救出了蝶衣,他們兄弟倆(忘了是幾年)的包銀全歸四爺。四爺道:「沒你的包銀,你當我就喂不起這幾只鳥了?」——可以想像,時移世易,四爺大約亦沒落了。雖然,餘威尚在。但這句淡淡的話,並不令人感到負氣,亦不似死要面子的強撐。四爺清楚自己的底子和實力,亦懂得在漸進的沒落中,如何不失尊嚴。也是看過了大起大落的人,知道這世上,你方唱罷我登場,興衰原是尋常事。所謂「守得貧,耐得富」,淡眉靜目之間,便是氣度。
四爺當然並非貴族。但骨子裡,那一種超脫於蠅營狗苟的世道之上的高絕,不是天生的貴秉,至少是強者,是智者。世路里磨出來的明凈。
他仍未忘記多年前那一個「霸王回營見虞姬,到底是該走五步還是走七步?」的回合。於這危急時機,切切地提出。這是四爺於藝術的認真,亦是四爺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一份任性與妒忌的心思。要折倒那個男人,折給不在現場的蝶衣看。通部電影,四爺吃醋耍性子,僅此一處,不動聲色的流露。
小樓終於屈服。緊跟著是菊仙的精彩加入。痛快潑辣的言語,一字一句無不有背面文章。這一場心理速戰,人性抽絲剝繭,層層盡現,好看至極。
在法庭上,面對檢察官「程以淫詞艷曲,辱我民族尊嚴,滅我民族精神」(原文記不大清,意思如此)的指控,四爺從容站起,開言:「方才檢察官所說之淫詞艷曲,」——靜寂片刻,突然用力猛拍欄桿——「實為大謬!」全場被震得無一絲聲息。四爺又說:「當晚程所唱者,牡丹亭游園一折,眾所周知,乃國學文化中之最精粹。何以在檢察官口中,竟成了淫詞艷曲了呢?如此污衊國劇精粹,不知是誰專門辱我民族尊嚴,滅我民族精神?」咬文嚼字沉沉道來,竟於法庭之中,贏得滿場掌聲。
這一場是四爺性格中硬、烈、猛、威的一面,最正面淋漓的一次展示。偏是用了極緩極慢,又極掉書袋的語言。正是龍虎精神,原不必大呼小叫。整部電影中,四爺沒干過正事。從朝到晚,捧戲子,討好,誘惑,調情,直至墮落畸變的肉體歡愛。但於此一場,我們就可想見這個男人若處大事,臨大節,該是何等的從容不亂,何等的中流砥柱。是性命交關處,可托以大局的人。
四爺最耀眼的一刻完美地展現。正像昏睡的猛獸,平時看著也不見得怎樣,偶一睜眼,便有奪星替日的光華。
跟著的,就是結局了——並非電影的結局。是四爺的結局。
四爺的結局是死。解放後,在鎮壓反革命分子的運動中被槍斃。
電影中看不出來四爺都幹了些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我們只能聽到一些抽象空洞的罪名,類似魚肉百姓這樣的詞語,卻不知他是怎樣個魚肉法。他最終的定名是「戲霸袁世卿」。在一片「打倒,打倒,打倒……」聲中,被宣判以「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五花大綁,推出去槍斃了。
四爺死得很慘。但在江山易色權力更迭的大時代里,那樣的結局,也是尋常。政治歷史,翻雲覆雨,不問蒼生。誰是誰非都不好說,無辜被犧牲,也只能認了。四爺冤枉與否,我們無從得知。但那樣的死法必不好受(實際上怎麼死也好受不了)。正是眾叛親離,英雄末路。在時代的巨力下,蓋世的豪傑也只是芥塵,眼睜睜看著自己,碎為齏粉。
生命的最後一刻,充滿唾罵與侮辱。被剝奪了作為一個人死去的基本尊嚴。沒有同情的眼光。沒有留戀的聲音。甚至可以預知自己死後,不會有人為自己掉一滴眼淚。四爺站在高高的台上,瘦長的身子被用力摁低,頸後插著代表恥辱的姓名牌。他的名字,打了血紅的叉。作為「人」的資格,已經被取消。最後幾分鍾的殘喘,他不過是一具供人任意折磨輕侮的行屍走肉。
他被迫卑微地低下頭去。
死亡只是一剎,並不可怕。但之前這精神上的摧殘,令人崩潰。他必須眼看著自己孤獨地走向死亡。已經被全世界唾棄。
洪亮的聲音宣判了他的死亡。群眾撕裂了他的姓名。在一片扭曲的人臉與沸騰的罵聲之中,四爺昂然抬首,邁著四方步被押赴刑場。他的戲結束了。
四爺痴愛戲劇的一生,始終與舞台無緣。但生命的最後一幕,他終於能夠在台上完成。他以最完美的姿勢退出了人生。那是一種王者的步伐。那是漫長的演出里,最終的,絕世的一折。塵埃落定。
人生如戲。最終,四爺不負這戲,戲,不負四爺。
他一生追尋的情境,終於以這樣的方式得到了完成。
我相信當四爺邁著四方步退出,抬起頭見到台下振臂高呼打倒的人群——那一瞬間,他心裡對他們,是沒有怨恨的。四爺心中,世情已是如此透徹,他當知道,這些人和他一樣,在時代里是不能夠自主的。他也當知道,這些人未必真的相信他的罪名,也未必真的恨他。他們喊,他們罵,他們打倒他,最終,他們殺了他——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浮沉亂世,人人都被詛咒。蒼茫的——中國,已經沒有慈悲。他一定知道。
繁華落盡。功過無言。四爺最後的臉,是一片平靜。他從容赴死,不是勇敢,只是看透。
世界既已癲狂。不如,歸去吧。
影片將人置於極度混亂和殘酷的境遇中。於是在這樣滅裂的碾壓傾軋中,人性的卑劣被逼出來,人性的高貴也被逼出來。極端的環境像榨汁機,榨出人的鮮血與淚水,讓銀幕下的我們,聞到生命最深處的血腥和芳香。
四爺終於是歸去。他退場的時候,我在心裡為他打著屬於一個英雄的鑼鼓點。
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四爺的心裡在想著什麼。是這一生紛紅駭綠的奢靡,是曾經的罪孽,是京戲崑曲,還是那個電閃雷鳴,於大雨中持了寶劍勾了臉譜與蝶衣對演別姬的夜晚。或許,他什麼也沒有想。
雨水中,蝶衣溶化了的凄艷妝容。鳳眼朱唇,胭脂紅淚。定格成四爺心中的永恆。
看到後來文革的戲,小樓在逼迫下屈服,為求自保當眾揭發蝶衣。又與菊仙劃清界線。我知道那亂世人性,無可厚非。但,我也知道,倘若四爺還活著,倘若四爺遇到相同的境遇,必不如此。
小樓始終是平凡男子。京戲於他,只是謀生的技藝。感情於他,亦只是人間幸福的寄託。因此受到外界巨大的壓力,他可以放棄這一切。但是對蝶衣,對四爺,那是生命的終極歸宿。不必刻意堅持,已是共生共存。研丹擘石,赤不可滅,堅不可奪。
雖然,在瘋狂的社會里,是否忠實於自己的靈魂,一樣都沒有好下場。小樓隨波逐流,蝶衣與四爺堅持追尋,到最後,玉碎,瓦亦不能全。在多少追問與掙扎之後,電影留給我們的,只是一片荒涼。
這一生,小樓竟不是蝶衣的知己。他只是一個舞台上的霸王。一個渴望尋常茶飯、妻小天年的男子,承受了一段強烈的宿命的感情。他所求的平淡生活,終於被這段感情毀滅。
其實真正的霸王,是四爺。一擲千金的看重。刻骨的了解。相通的靈魂。直至最後末路英雄式的退場。他全部具備了。
我對四爺最後的定義是,他是一個悲哀的霸王。沒有被虞姬愛上的霸王。
霸王別姬。這一世,霸王與虞姬在輪回中錯過。
片中幾個主要人物,小樓,蝶衣,菊仙,性格在開始時都是模糊不定型的。在影片的演進中,他們的個性亦在情節里一點點同步成長起來。隨著際遇的跌宕,他們也在不停地變。唯有四爺,從出場便已經是一個完成的生命。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這里那裡地將這個靈魂展現出來。四爺始終是四爺。是片中一個已經定型的成熟的男子。
葛優的表演,拿捏得恰到好處。低沉的聲音,不焦不躁的眼神,台詞微妙的頓挫與那高瘦身軀的肢體語言,在在刻畫出一個戲劇國度里的霸王——戲霸,袁四爺。於是令我猝不及防,偶然間,心似繾——呀,就這樣,輕輕地,愛上他。這個磐石一般的男子。
又有英雄氣度。又有兒女情長。又會成功,又會享受成功。又視死如歸,又心細似發。又敏於藝術,又透徹,又執著,又懂得所愛的人(不論是男是女)——這樣的電影中的男子啊。
倘有霸王,女人當然寧作虞姬——但沒有。所以我們只能好好生活,天天向上,不要為誰拔劍抹脖子,細細打算以後的幸福,然後看了電影哭泣,徒羨蝶衣。
——現世中,四爺難尋。
9. 電影《霸王別姬》怎麼樣
電影《霸王別姬》還是非常不錯的,通過演員的深情投入自己現代科技的特效讓這部電影能夠栩栩如生感覺像看到了真的霸王別姬的場面一樣。